江文明坐下,笑呵呵道:“咱们是至亲,不讲这么多虚礼。”
林宛如到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昨晚姨娘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了我,我也明白舅舅的心情了,但是恕外甥女直言,有些地方舅舅做的欠妥当。”
江文明眉毛一挑,道:“你但说无妨。”
林宛如道:“当年的事情我虽然不甚清楚,却也知道各人有各人的无可奈何,若说罪魁祸首,便是沈家的二太太了,舅舅为何不去寻趁管家的不是,却和沈家过不去呢?”
江文明沉默片刻,道:“你可知道,管氏的父亲叫管惠,他原是曾老先生的弟子,曾老先生去世,他便投奔了叶家,以叶家的门生自居,沈家和管家已经没什么来往了。”
林宛如道:“舅舅想报仇,我无权反对,但是我不希望姨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姨娘是沈家的女儿,这是没法子改变的事情,舅舅您一味的逼她,姨娘也不好过。”
江文明没说话,花厅里却想起一个洪钟般的声音:“照你这么说,杀父之仇竟可以视若无睹了?”
林宛如循声望去,只见花厅门口站着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粗布的道袍,目光炯炯,头发花白,后头是毕恭毕敬的江道。
林宛如忖思,难道这就是江道所谓的师祖?江文明的师傅?
她站起来,朗声道:“老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不报父仇,视为不孝,可我眼睁睁的看着姨娘痛苦挣扎却不理会,难道就不是不孝了吗?”
江文明斥道:“宛如,不可无礼。”
卫君子摆手,走了进来:“文明,你这个外甥女倒是有意思。”
江道向林宛如解释:“师祖姓卫,你称呼卫老先生便是了。”
林宛如重新施礼,叫了一声卫老先生,卫君子笑道:“你此番来是为了什么?是不是劝你舅舅不要报仇哪?”
林宛如摇头:“晚辈的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舅舅若是寻趁管氏的不是,姨娘绝不会插手,可沈家大老爷于姨娘有恩,于林家也有恩,姨娘不想看着舅舅与他为敌,一代人的仇恨是一代人的事,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还要沈家和江家的子弟世世代代的相互仇恨么?”
卫君子笑道:“你说的没错,可当初若不是沈悦明为了摘清自己的女儿推波助澜,管氏一个人也未必成事,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难道沈悦明不该负责任么?”
林宛如疑惑的看向了卫君子:“老先生,您是不是和沈家有仇?晚辈说句不客气的话,您虽是舅舅的恩师,可到底是外姓人,我们自己家的恩怨,您就不要插手了吧。”
江文明急道:“宛如,你怎么能对师傅无礼。”又向卫君子赔不是:“宛如年纪小,师傅不要和她计较。”
卫君子笑道:“她说的对,我的确不该插手,可我游学时受过江家老先生的恩惠,我对他的子孙自然要格外照拂,小姑娘,你今天来说这么多话,是不是怕你和陈家那孩子的婚事黄了?嫁不成心上人了?”
卫君子本以为林宛如会脸红害羞,可林宛如却面不改色,道:“一码归一码,老先生不要牵三扯四,当初舅舅外出求学,和姨娘不通音讯,也并没有提出结亲的意思,如今姨娘与陈家已经定了亲事,舅舅又来说报仇的事,要断了这门亲事,这岂不是要置姨娘于不仁不信的地步?再说了,我姓林,是林家的女儿,我绝不会让林家蒙羞,让父亲蒙羞的,舅舅,请您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