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锐却丝毫没有反抗,反倒看着沈天舒道:“不知这位娘子与我们帮主有何渊源,当真能救我们帮主么?”
“你是曹帮主的人?”沈天舒眯起眼睛问。
康锐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急切地说:“这位娘子,我们帮主的病情这一年多真的越来越严重了,如果娘子有办法的话,北斗帮上下都会对您感恩于心的。”
“我看也不见得吧!”沈天舒闻言一哂,“至少安庆府的这帮人,都恨不得曹帮主赶紧退位让贤吧?”
康锐被说得无言以对,即便半张脸都被络腮胡子掩盖,却还是盖不住涨红的面皮。
“帮主如今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已经不敢用帮里的事儿去搅扰他了。”康锐垂下头道,“今日之事,真是让二位见笑了,以前曹帮主身体康健的时候,根本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沈天舒也算是明白,为何刚才觉得下面那些人对康锐并不十分信服,想必是他还在某些方面固执地按照曹帮主以前的帮规行事,无形之中挡了别人的财路的缘故吧。
沈天舒环顾一圈,到路旁给了替人写信的老翁几文钱,借了纸笔,飞快写下几行字,又买了个信封封好,交给康锐。
“你将这封信带回去交给曹帮主,倘若他肯信,我就去一趟三伏潭,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必要去自讨没趣了。”
康锐拿着手里轻飘飘的信封,眼睁睁看着范昱如跟沈天舒在护卫的护持下走远,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他虽然没看到刚才那位小娘子写了什么,但是从她落笔到写好的时间推算,总共也不会超过五十个字。
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的三言两语,就拿着这封根本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的信去搅扰帮主不成?
有那么一瞬间,康锐简直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被人下了降头,恨不得把手里的信团吧团吧扔了拉倒。
但是转念想到上个月自己抽空去看曹帮主,看着他病痛缠身的模样,想着大夫说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他就觉得一阵锥心之痛。
曹帮主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更将他拉扯长大,待他如子,不管能不能帮得上忙,总归要去试一试,大不了被骂一顿撵出来。
康锐下定决心之后,便也不再耽搁,回去牵了匹马出城。
三伏潭地处安庆府西南面不远处的半山腰,当年曹成奕喜欢这块地方,最后还是动用了跟仁亲王府的关系,又多花了不少银子才成功拿下。
之后他断断续续用了差不多五年时间,清理扩充山腰处的水潭,修路建府,打算将此作为自己年老金盆洗手后的隐居之处。
只是当初他自己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不到五十岁就住进了这里。
从山脚一直到三伏潭水榭需要过好几道关卡,好在康锐并非外人,所以很快就来到曹宅门口。
接待康锐的是曹成奕的长子曹旭辉。
“小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小心别被姚一尘知道,到时候他又要给你穿小鞋了。”
“旭辉哥,放心吧,没事儿。”康锐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一旁的下人,道,“帮主这些日子身体怎么样?”
一听到他问这个,曹旭辉登时红了眼圈。
“还是那个样子,请医问药却总也不见好转,大夫都说、说怕是熬不到开春儿了……”他说着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你最近若是得空,多回来几趟也是好的,这次怕真是见一面少一面了。”
“旭辉哥,你别这么想,帮主那么好的人,老天爷不会让他这么短寿的。”
康锐听到曹旭辉这样说,也顾不得路上遇到的娘子到底可不可信了,左右把信交给帮主,让他自个儿决断。
“我今天回来也不单单是为了看帮主,还因为要帮人转送一封信,对方说是跟帮主有旧,但是不便贸然前来拜访,所以让我帮忙送信,看帮主想不想见她。”
曹旭辉闻言也并未觉得奇怪,曹成奕在北斗帮做帮主这些年,五湖四海的朋友不知凡几。听说他有病要来探望也实属正常。
他看了眼大厅角落的座钟,估摸着时间道:“你来得倒是巧,这个时辰,爹差不多也应该醒了,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穿过回廊,直奔后面的正房。
门帘一挑起来,康锐就闻到一股药味,比月余前来的时候更浓重了。
正房屋内很昏暗,前后窗帘都拉着,只堂屋点着一盏油灯。
二人从走近院子就开始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进屋更是蹑手蹑脚,生怕发出声音来。
但是屋内还是响起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问:“你去看看,外头是谁来了?”
里间帘子一挑,走出来一位年纪三十上下的妇人。
“云姨娘,爹起身了么?康锐过来看他。”
云姨娘冲康锐微微点头,然后道:“老爷已经醒了,只是身上困乏,不愿起来,还在床上歪着呢。不过你们进去也无妨,康锐不是外人,老爷看见他来,肯定高兴。”
曹旭辉跟康锐一前一后|进屋,果然,靠在床头的曹成奕看到康锐果然提起些精神来。
寒暄了几句之后,曹成奕到底还是忍不住道:“小锐,你来了,安庆府那边最近怎么样啊?如今冬天船只来往的少,但是这一年下来,收的钱也该足够大家过个好年了,你要记得跟一尘说,一定要约束好手下,不能砸了咱们北斗帮的招牌。”
还不等康锐说话,曹旭辉就已经先故意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