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水!你想噎死我啊!”
绣春给他送了水。
“呼——”
终于,他听见里头的人发出了一声舒服般的叹声,“今天就这样吧。这里不用你了!明天继续给我送吃的来!”
虽然看不见,但听他口气,也可以想象他此刻说话时的那种动作和神态。
绣春再次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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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萧羚儿,他竟然真的这样偷溜出京上路了。绣春自然不清楚他干嘛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跟着去灵州那种破地方。为了达到这目的,甚至愿意这么委屈自己——现在天开始热了起来,一直躲在那辆装了被服的车里,别的不说,便是闷热,想来这滋味也不大好受。
她有些同情他,但觉得应该把这事报告给裴皞才对。
唐王世子丢了,京中找人恐怕已经找翻了天吧?
绣春踌躇过后,第二天,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这个小魔星,他要是被送回京中,自然不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活不成了。但他要是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踪,等下个月到了那边,由萧琅再传消息回去的话,中间这段不算短的时间内,因了他的这举动而受牵连的人必定不在少数。尤其是,他失踪前的一天,还去过金药堂找自己。倘若这事被得知了,祖父必定要遭问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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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皞听了她的话,远远看向那辆辎重车,表情惊诧万分,拔腿要过去查看时,绣春摇摇头道:“将军何妨作不知,派个人回京送信就是了。到时候等人来,带他走便是了。”
裴皞一听,觉得有理,赞道:“还是你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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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绣春照旧给他送吃食,估计半夜时分,他自己也会偷溜下来去放风。因有个士兵曾报告,说昨夜恍惚看到个小孩在前头不远处晃悠,等他想靠近看清楚时,那小孩哧溜一下不见了。裴皞只装作不知。一边继续前行,一边等着后头的消息。
几天之后,京里来的人便赶到了。带了唐王的口讯,说世子既然这么想去,那就让他去。
这个反应,让绣春有些惊讶。她也无意揣测唐王的心思。很快松了口气。当即与裴皞一道,去了萧羚儿藏身的那辆车子前,对着里头道:“世子,好出来了。”
里头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刚吃过没一会儿!没叫你来!”
绣春道:“我是说,您接下来可以坐车了。不用这么委屈。”
过了一会儿,毡布角唰地被掀了起来,钻出一个头发蓬乱的小脑袋,一眼看到对面立着的裴皞,猛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瞪向绣春,一脸的怒容:“这什么意思?”
绣春把经过说了一遍。萧羚儿的脸色微变,恨恨瞪她许久。渐渐地,怒色褪去,神色里忽然掠过一抹淡淡的失落之色,随即哼了声,抹了把脸,朝着绣春鄙夷地道:“我就知道你这种人靠不住!”从身下那一堆被服里钻了出来,一下跳到了地上,长长伸了个懒腰,“还是外头舒服!”说罢在侧旁人惊诧的目光之中,大摇大摆地往前而去。
裴皞到了近前,查看车上的被服,见他容身处附近一片凌乱,被掏出了个大洞,近旁的被服之上,布满了油渍污痕,瞪了片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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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直赶路。萧羚儿一路之上很是闹腾,大约恨绣春泄露他行踪,老是寻她的事。绣春挺淡定,反裴皞一个头两个大,巴不得早些到,好赶紧把这熊孩子甩给他三叔。
一个月后,终于靠近贺兰。
贺兰地势高峻。这片地域,也以此山为界,过去西北向的灵州一带,自然条件恶劣,气候干燥,冬夏气温悬殊,风大沙多,再过去,就是与西突接壤的沙漠地带。而贺兰东部,则是广袤的平原,素有塞上鱼米之乡的美称。渐渐靠近灵州之后,这种感觉更加明显。有时候走一整天,视野里除了无边无际的半沙化草甸和牧群,就再也没别的景象了。
灵州过去,就是凉州,再往西,还有甘州、肃州、西州,下面分布了十八个军镇。这些都是朝廷为稳定边线而设的军事重地,统一归安西都护府管辖,都护长官便是贺兰王萧琅。
这了这一带后,行进速度开始缓下来。裴皞照先前的指令,陆续将辎重分派给得讯前来迎接的近旁军镇,有时候一停就是一两天。绣春记挂萧琅的病情,有些心焦,便向他提议可否先让自己径直去往灵州。裴皞便挑了一行几十人的一支队伍,押送一批灵州急需的物资,护送绣春和萧羚儿往魏王王帐所在的灵州去。据说,紧赶着些的话,四五天就能到了。
萧羚儿一路过来,旅途枯燥辛苦,起先的兴奋和新鲜早过去了,听说很快能到,很是高兴,急忙催促上路。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一行人沿着军道到了山边之下的一处草甸侧。附近半沙半林,野草繁茂,长至人的膝高。停下来小歇吃干粮的时候,前头草丛里出现了一群岩羊,通体灰黄,生两只硕大的弯角,嘴边一圈白毛,模样十分憨厚可爱。萧羚儿惊叫一声,急忙抓了先前在路上叫裴皞给自己做的一副弓箭,悄悄靠过去要射。岩羊受惊,四下逃窜,萧羚儿发狠去追,嘴里呼呼地大叫。
绣春生怕他跑丢了,急忙起身去追,一边追,一边叫。跑出去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