娅娅全程的注意力都不在白玉珏的身上,但明显感觉有两道视线始终跟着自己,之前因为要专注救治刘含允所以刻意忽略,现在刘含允大体上没事了,她便好奇地追寻那视线,一追寻,就对上了一双深邃好看的眼眸。.
她怔了下,看着那个面带笑意的俊朗男人,总觉得他在算计什么。
说实在的,白玉珏绝非寻常男人,他出众,抢眼,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出现,就足以让无数的女为之倾倒,但凡见过他的女,不论怎样的年纪,都无法从他那双蛊惑般的眼中逃开。
可娅娅却不同,她非但没有为他失神沉沦,反而有些刻意地回避,或许是阿完俨留在她心里的阴影强大,致使她特别讨厌那种带着打量和算计的幽深莫测的眼神。
早在来之前药老翁就提醒过她,白玉珏不是一般男人,若她救活了刘含允,那么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收为己用。
药老翁说了:“尽管我听命于他,而你是我的徒弟,但并不代表你也要听命于他。娅娅,你的未来,由你自己做主。”
娅娅坐在院中晒药草,回想起那日白玉珏看自己时的眼神,暗暗想道:他看起来不好摆脱,我还是尽快办完事离开的好。
“这里不宜久留,你还是趁早离开的好。”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去,看到倚在门口的刘含允,睡衣外简单地披了件外衣。
躺在病床上久,让他整个人活活地瘦了好几圈,使得原本温雅的容颜显得清冷了许多。
娅娅看着他,虽然瘦了些,但她发觉记忆中的刘含允好像一直没变,样还是那么的俊秀,气质依旧温尔雅,就是整个人看起来忧郁沧桑了许多。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已故的柳韫,母亲是否也曾因为伤害了这样一个情深不渝的男而深深自责?至少,她竟替自己的母亲对他心怀不忍。
大概,母亲就是他这一生的劫,命中注定的吧。
娅娅出神地想着,不禁低下了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刘含允走了过来,在她的旁边坐下,目光静静地落在娅娅的身上,神情有片刻的恍惚,而后才淡淡地笑了:“这么久没见,你出落得更加出色了。”
娅娅说不了话,也不打算回他,而是默默地伸出手替他把了把脉。
刘含允任由她将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怅惘地望着她:“你有些地方跟你母亲真的很像,有时候看着你,我总忍不住地想起你母亲待字闺中时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笑出了声来,眼神悠远地望着远方,仿佛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又说道:“如果时间能静止在那一刻该多好。最起码……”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感觉到娅娅的手蓦地一紧。
他转过头重新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发现她脸色刷白,双眼空洞,神情悲伤中透着隐忍的寒意。
她这样的表情让他一下呆住了。
五年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她已经十四岁了,是个大姑娘了,而且,蜕变得惊人,分明还是个少女,却清丽冷静,有着同龄女孩所没有的沉着气质,那样的沉默寡言,没有情绪,让人根本猜不出她的所思所想。
在白玉珏底下也有几个跟娅娅一样小小年纪便经历了人生巨变的女孩,性情也比同龄的女孩要沉稳许多,同娅娅一样显得早熟而颇有心思,但不同的是,她们看起来已经抛弃了名叫过去的包袱,如今一个个只为着白玉珏而活,并将此当作人生的重心,既心甘情愿,而又甘之如饴。
本来,娅娅也该是被白玉珏照顾着长大的,但她不是,她始终**,有着自己的成长轨迹,一切都是自愿,不涉及任何人的干扰。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不曾与过去分离。
看似不放在心上,其实从未忘记过。
刘含允看着娅娅苍白的脸色,心疼地叹息了一声:“你还是个孩。”
娅娅抬起眼皮,望了他一眼,眼中似是有千言万语,却是抿紧了唇,一个字也没有吐露出来。
刘含允对她那样的眼神感到有些意外,正想开口询问,却见娅娅站了起来,走进了屋里。
还是排斥自己吗?刘含允看着她进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她是柳韫的女儿,爱屋及乌,他是打心底里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着的,可是,那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吧?她是柳韫和阿完俨的女儿,而他在她眼里就是个破坏自己父母感情并间接害死了她母亲的人,怎么说,她也不可能跟自己亲近吧?
本来,她就讨厌他,这次会愿意来救他足以让人惊喜,他又怎能再要求其他的呢?
就在刘含允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娅娅从屋里出来了,手上还拿着纸墨笔砚。
她将一张纸递过去,上面娟秀的字体写着:“许多女在我这个年纪已做了母亲,所以,我不是个孩了。”
刘含允起初以为她回屋是不想看到自己,没想到,她居然是专门拿纸笔出来跟他对话,一股雀跃的情绪袭上心头。
他按捺不住地笑了出来,语气比刚才多了几分的轻快:“呵呵。这倒是,你说的没错。”
娅娅见他心情突然变好的样,愣了愣,而后笑了,明艳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鲜活,她坐了下来,提笔写道:“我并不讨厌你。”
刘含允愣愣地看着那六个字,再看看娅娅那双清澈分明的眼睛,心里一暖,没想到她如此细心,察觉到了他内心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