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银临并没有当天去见柳士言,而是刻意选择了三天后。 柳士言坐在草堆上,看着牢房外的许银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终于来了。”
许银临的面上同样带着笑:“当年婉君执意要嫁给你的时候,我们大概都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吧?”
柳士言但笑不语。
许银临也不介意,又道:“以你的本事,应该早就离开了,为什么还在这里?”
“是啊,为什么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抬起眼皮望向许银临:“大概是懒得动弹吧。”
“听说那个叫青黛的女子离开后,你的意志就一直很消沉。”
“呵,你还挺关心我的境况。”柳士言嘲讽地笑了:“怎么,温婉君都离开我了,你对我还这么在意?”
许银临却不理会柳士言的冷嘲热讽,只说道:“错了,她不是离开你了,她是获得新生了。”
柳士言怔了怔,随即讳莫如深地笑了:“你这样说,或许也没错。她跟我在一起,也不见得有多快乐,也是她傻当初死活非要嫁给我,用尽心机,到最后——”
“你说用尽心机?”许银临打断他的话,突然用一种非常轻蔑的眼光看向他:“柳士言,婉君是聪明,聪明到不屑用心机去得到想要的东西。只凭你这一句话,就知道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她。呵呵,如今看来,倒真像婉君所说,当初跟你在一起那么多年,简直就是一场笑话。”
柳士言反听出了许银临话语中的冷嘲热讽,眉头微微一蹙:“到底是你不了解她,还是我不了解她?若非她用心机,你以为她能嫁得了我吗?”
许银临冷笑,让看守打开牢门。
“怎么,要放我走了?”
“温家堡的牢房也不是什么人都关的。”许银临说着,目光突然落在了柳士言身边坐着的,一声不吭的黄蕴兰身上:“你就是他娶的填妻吧?”
黄蕴兰怔怔地点了点头。
“呵呵,那该称你声柳夫人了。”许银临笑道:“那么许夫人,委屈你再在这里待上一会儿,等柳庄主回来后,你们就可自行离开了。”
柳士言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不就知道。”
许银临领着柳士言走出牢房,来到了一座花园里,两人立在石堤之上,见到前方花园中的三人。
温婉君的怀中抱着烟儿坐在石椅上,子玉站在她的面前,低着头,伸手摇拨浪鼓逗弄着烟儿,惹得烟儿咯咯笑,温婉君则是满眼温柔地看着他们兄妹,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
柳士言怔怔地看着那一幕,在放怀了多年前的旧事,不再计较温婉君逼走了沈念琦的事情后的今天,再去看温婉君的时候,他第竟一次发现,原来温婉君的笑容是那样温柔的,让人看着心里舒服。
青黛的笑容让人心情轻松愉悦,而温婉君的笑容,却是让人莞尔舒心的。
他微低下头,似笑非笑:“是因为她失忆了吗?连笑的样子都跟以往不同。”
“她一直是这样笑的,从小到大。”许银临轻声应道,望着温婉君的眼神极尽温柔。
“看来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着不顺眼的女子,在你看来竟是处处都好。”柳士言不认同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到温婉君怀中抱着的烟儿身上:“那个孩子……”
“是我的孩子。”
许银临淡淡应着,领着柳士言朝他们走了过去。
柳士言对他所说的话将信将疑,他知道这个许银临对温婉君可说是一往情深,专情得很,也知道自从温婉君出嫁以后,许银临既不曾娶妻,也不曾和别的女子有来往,又哪来的孩子?难不成是收养的?
正想着,温婉君的声音响起:“怎么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语气里有些反感。
柳士言听出来了,不过淡淡地笑,他到现在都还有些不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之前嫁给自己的那个温婉君。
“银……爹……爹……”烟儿一见到许银临,立即高兴地伸长双臂叫他。
许银临神色温柔地笑了,伸手从温婉君的怀里接过烟儿:“烟儿是不是想爹爹了?”
烟儿笑,猛点头:“想……想爹爹……”
子玉看着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叫别的男人“爹爹”,心里那个说不出的惆怅啊,他恨不得上前分开烟儿和许银临,然而,经过这几天,看着许银临真把烟儿当亲生女儿一样疼,想起自己幼时体会不到半点父爱的经历,却又不忍心了。
他至今还记得柳士言对温婉君的无情,记得温婉君当时郁郁悲伤的样子,现在,看着温婉君如此幸福,而烟儿又有许银临这样的疼爱,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要破坏这一切吗?
子玉才八岁,却意外地想问题特别成熟。
因着这样想,便也没有揭穿烟儿是自己亲妹妹的事实。
他略带责备地瞪了父亲柳士言一眼:“爹。”
柳士言看出儿子眼神中的不满,心里莫名其妙,却也没说什么。
烟儿这时突然看向柳士言,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是带着询问似的目光。
“谁?”烟儿困惑地问道。
柳士言莫名其妙地,看到烟儿的那一刹那,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温婉君有些紧张,却不露声色。
许银临却是出奇的镇静,若无其事地说道:“烟儿,这是爹爹和娘的朋友。柳叔叔。”
“柳苏苏(叔叔)?”烟儿扭头看了眼温婉君,又看了看柳士言,灿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