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
顾钊桓第一眼看到张凛墨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人并不是他印象中的黑道大佬。容貌俊朗,举止有度,思维清晰,言辞机敏,就好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子弟。
在他看来,京中泰半官二代,少有能在风度上与之并肩的。
更稀奇的是,顾钊桓看到张凛墨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很面熟。继而平稳了很久的心跳开始不规律的躁动,从身体深处窜出一种名为“兴奋”的元素,让顾钊桓仿佛回到了二十岁毛头小子的生涯,口干舌燥,坐立不安。
强烈的反差让顾钊桓一瞬间对张凛墨起了好奇心。他想要与他亲近,想要与之结交。顾钊桓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所以在第一次心动之下,顾钊桓的举止难免有些失措唐突。在顺口答应了张凛墨不过是客套的留饭之后,看到张凛墨眼中一闪而逝的诧异,顾钊桓有些羞赧的想道:“他一定认为我是个跳脱的人。”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张凛墨会从心底看轻自己,顾钊桓就觉得异常委屈别扭。他就好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只想在张凛墨面前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
这种情绪在张家拿出更为妥善全面的老片区整改方案之后,变得更加强烈。
所以在接下来的谈判中,顾钊桓表现的很积极很稳妥,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老片区各大世家的领头人从心底而生的想要强烈改变的愿望。虽然顾钊桓并不太了解张凛墨的初衷,但他绝对乐意配合张凛墨的举动,因为这对他们双方来说,是件双赢的事情。
次后在老片区张家吃过的一顿满汉全席,更让顾钊桓感觉到了所谓“百年世家”的风范。
这不禁让顾钊桓想起了自他上任之后,接触过的大多数老片区的家族势力。
他们大都是矜持自重,沉稳冷静,守着自己给自己规定下的规矩道义,不跳脱,不急躁,稳稳当当的挺过了这个历史上最为动荡变迁的百年时光。很难想象在社会如此发展西洋学说几乎侵略了整个华夏文化的今天,在各种信息迅猛流窜的今天,竟然还有人在第一次见面寒暄的时候提及双方的族谱,并用一种十分自豪的口吻谈论自己的祖上如何如何辉煌。
这让顾钊桓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那个红色世家林立的燕京,好像回到了跟各家长辈闲聊的时光。
而令顾钊桓更加惊奇的是,不光老片区的老人们有这种爱好,就连十几二十岁甚至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年轻人身上,也会看到这种所谓历史传承的痕迹。
他们大都在在上小学之前就把自家族谱背的滚瓜烂熟。也会在日常交谈中不着痕迹的显露自己的文化功底和历史底蕴。他们大都喜欢在谈话中引经据典,动辄文绉绉的说一些在时下年轻人看来很酸很腐的官话,他们在家里通读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也有喜好研究古董字画的。他们成日间住在一片片白墙青瓦的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中,也有人住在民国时期建造的洋房公馆里头,你在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们可能随意指着家里一件摆设跟你滔滔不绝的谈论起这个玩意儿的起源,发展,变化。他们从小就成长在这种相对封闭陈旧的环境中,也有一些人在高中毕业后会前往外地或者外国留学。
老片区的时光好像永远沉浸在民国旧年里,那种扑面而来的属于历史的醇厚气息会让你在一瞬间有种穿越时光的错觉。
外省所谓的国学复兴,宣扬民族文化在老片区看来,就是一场笑话。因为在这里,就连三岁的奶孩子,都能咿咿呀呀的背出《三字经》来。生活在老片区的人,从未遗忘过历史。在哈韩哈日如此喧嚣时尚的今天,老片区依旧固守着从侵略战争时候流传下来的规矩道义。他们熟记侵略战争时期东瀛倭人对他们的每一次伤害,一代传一代,发展至如今,便是偌大的老片区,泱泱千万人口,公司产业无数,但没有一家属于东瀛。
这样的事实,让顾钊桓感觉到新奇。而这种新奇,很快就转嫁到了张凛墨个人的身上。
不同于大部分骤然得意或者乍然富贵的爆发嘴脸,在接下来的接触中,顾钊桓越发认识到张凛墨的与众不同。虽然手下拥有着连燕京方面都会忌讳的武装力量,张凛墨在做事的时候往往更倾向于理智,斯文。他可能会因为合约中的一个条例跟你争执半天的时间,也不会在一时激动下撂挑子走人,或者武力威胁。
这样的相处方式让顾钊桓恍惚回到了在国外留学期间,自己在大公司实习的经历。在他看来,与其说张凛墨是个黑道大佬,不如说张凛墨更是个合格的商人,只是这个商人的背景有些特殊。
顾钊桓感觉到自己仿佛坠入了一片迷障,心甘情愿的走向看不到未来的深渊。他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他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他想站在那个人的身边,与那个人比肩,相扶相持,两个人一起去走本来一个人要走的未来。
正当顾钊桓纠结着该怎么把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对方还不显唐突失礼的时候,张家两兄弟前往燕京的消息让他灵机一动。打着不能让合作者感觉到孤清寂寞的口号,顾钊桓厚着脸皮一次次前往张家别墅,陪吃陪喝陪聊天,一陪陪了半年多,顶着自己属下和张凛墨属下越发怪异猜疑的目光,顾钊桓恍若未觉,依然如故。最终,也不知道是被他磨的不耐烦了,还是真的起了意,张凛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