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堪称是史上最离奇的破案过程了。当警方支援赶到时,现场有嫌犯,有刑警。但刑警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枪没拔,手铐也没拿出来过。两个嫌犯却一坐一站,如雕塑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甚至是被拷上手铐逮捕的那一刻,他们也镇定得如同早就知道了结局……
事情的进展出乎了警方的预料,他们一下子被迫面对很令人头痛的局面。
一方面,名义上被派去保护人的警员被杀,家属和媒体方面还不知会怎么刁难。而且,下令“保护”的人竟然就是警方一直缉拿不到的凶犯,讲出去简直像个笑话!
另一方面,虽然把人抓到了,但要怎么处置“杀人魔”和“食人魔”,还有待商榷。
即使实际上,无论是郑天弈还是任默,在被捕后,都不曾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但大家对待他们的态度,仍是十二万分地谨慎。尤其是任默,要采取什么措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都成了看守所方面的难题。他会让人联想到闻名的“汉尼拔”,对这个会吃人的疯子,要把他关在什么样的地方,才能保证其他人的安全?看守所所长甚至想去订制一个专门用来对付汉尼拔的下巴桎梏器了。
最后,只能单独地把任默关在最角落的牢房里,二十四小时摄像监控。
我和林清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看守所。
佟警官在门口等我们。他的脸色也是黑沉的,丝毫不见抓捕到凶手的喜悦。
也是,付出这样的代价,已经不能主观地去判断“值”或“不值”了——而且,明明林清麟已经明确警告过可能会出意外——那个警员的死,本是可以避免的。
沉郁的气氛,和看守所内的冰冷交相辉映。
“他被关在最里面,一个人,有摄像头监控,距离最近的警察,隔了一道上锁的铁门。”佟警官带我们去见任默。
空气中充斥着无形的张力,似乎因为任默的存在,看守所内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我们的脚步声,在死般寂静的廊道里兀自回响。
“另一个人呢?”我问。
佟警官看了林清麟一眼,才对我道:“今晚发生的事暂时被封锁住了,但瞒不了多久,那边已经开始在审讯他了。”
因为郑天弈是“正常人”,所以放心大胆地先审他吗?
“他们要我做什么?”林清麟问,声音冷冰冰的。
佟警官迟疑了下,才回道:“除了看守所所长,其他人都不知道任默的‘真实身份’……为了防止再出意外,让你想办法限制住他的能力,实在不行,限制住他的自由也好。”
也就是说,利用林清麟先控制住任默,让他的危险性降低后,才来审讯他?我暗自这么解释着,看了眼林清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林清麟本人,什么都没有说。
我们来到了看守所的最深处,在佟警官的示意下,把守铁门的警察打开了门,让我们进去。在我们进去后,他又把门锁上。其动作之迅速,让我有种念头:我们的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即使任默发狂,也不能让他从这里跑出去。
心中不知怎的,对这些个只想着利用林清麟的人,多了几分厌恶。
牢房内的灯光很明亮,却给人一种黑暗的感觉。
再见任默,他连衣服都没换,身上全是血,别人的血。
他一动不动地蜷在牢房内的一个角落,脸色比白纸还白。
“不舒服吗?”林清麟开口第一句这么问他。
他抬眼看了下林清麟,没有回答。
林清麟从带来的东西里取出一支烟——他竟然带烟来?
在我诧异的注视下,林清麟把烟透过铁栏杆递进去,手抬着不动,一点不嫌累似的。
任默并非没有教养的人,他踌躇了下,还是站起身,走过来,接过了林清麟递给他的烟。
林清麟为他点上。
任默平静地抽了一口,突然,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是?”
林清麟不答反问:“好点了?”
任默盯着他,半晌,问:“你是谁?”
“我叫林清麟,是驱鬼师。”
任默的眼睛睁大了些。
过了一会,他轻笑着道:“警察把驱鬼师都找来了——”
他空着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我果然——已经死了吗……”
***
我吃了一惊:这个人,难道连自己已经死了都不知道吗?
我们都在等着任默开口,但他接下来只是沉默地抽着林清麟给他的烟,垂首不知在想什么。
林清麟脱毯鸵缓谢鸩裨焦栏杆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对我们说一句“走吧”,率先离开。
佟警官和我对视一眼,跟上他。
待铁门在身后关上,佟警官问林清麟道:“就这样放着他?可以吗?”
林清麟略一点头,不多做解释。
察觉他的心情真的不太好,我硬是把疑问都吞进肚子里,保持缄默。
佟警官打电话给别人,大致意思就是可以过来给任默做笔录了。
佟警官送我们到门口,他还有事要做所以不能走,而林清麟已经被“利用”完毕,我当然是跟着林清麟离开。
坐在出租车上,我们没有交谈。
我瞄了眼林清麟自然弯曲着的手掌,把视线调转,专注望着车窗外。
在街边发现我要找的商店,我突然出声道:“师傅,麻烦在这里停一下!”
司机把车靠边停下,林清麟看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