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过了三日,果然如伊墨所言,宫中人人都开始谈论出兵二字。她似乎都能听着教兵场上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了。
“玉儿,今儿个怎么了,受了风寒?”门外传来对话。
“嗯,昨日夜里吹了冷风,染了寒气。”一个声音答道,伴随着两声咳嗽。
“这夜里凉,可得多注意了才好,怎个今日病了,也不歇着?”门口的侍卫又问道。
“这歇不歇的,还不是主子说了算的。没有大碍,不过是戴着这脸纱遮风遮尘的。”那个声音继续答道,又是几声咳嗽。
“哎哟哟,今儿个你就少说点话吧,这咳嗽可不轻。赶紧进去吧,主子可等不得。”
门应声而响,秦阮昕唤了一声“进”,便走进来一个宫女。修长的身形,姣好的眉眼,只是口鼻被脸纱遮着看不清楚。秦阮昕暗笑,伊墨的功夫做到家了,能信任的人不多,却还是能找出一个跟她相似的身形。
秦阮昕也不急,放下手中的书卷,说道:“我肚子饿了,你帮我到小厨房拿几样点心来。”
玉儿放下手里的书卷,应声退下,许会儿听着门外又是几声平常的招呼,玉儿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蜜糖莲藕羹、松花糕子、甜雨糯,这云姒儿似乎很喜欢甜的,小厨房送来的点心总是甜的居多,可是秦阮昕却是不爱吃甜,看了一卷书下来,不过动了一两口。她换了一卷书,又道:“这屋子里香气太重,你把那香拿出去倒了,再摘一叶莲回来。”
玉儿退了出去,门口的人说道:“玉儿又要忙活什么去?”
问罢,却只听得玉儿刚说出几个字便是一阵的咳嗽,话也断断续续,那门口人急道:“得得得,你这嗓子还是少说为妙,赶紧去吧。”
这次玉儿再回,秦阮昕已经将自己的头发散开,坐在了铜镜前。玉儿进来行了礼,将莲叶插到琉璃花瓶中,便径直走过来帮她梳发。这伊墨手下办事的,都是跟她一样的聪慧。
宫女的发髻她并不擅长梳,前几次也不过是凑合着,这回便好生地任由着长发在宫女手中婉转。前些时日为扮男装,这头发曾被她狠心劈段几分,幸好这宫女发髻都是全数挽起,长短如何并不分明。
秦阮昕换上宫女服,带上脸纱,出门出得很轻易,侍卫并未多问,秦阮昕低着头装着咳嗽模样快步走开。出了清偌殿,右转,穿过两条宫巷,走过一个后园,到了三曲长亭。
秦阮昕毫不意外在那里等着自己的是玳二皇子,毕竟他和伊墨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志不同而道合,玳彻的话在理。换了一身军服,挂上一个军牌,从宫西门出了宫。
宫西门外直走三里地便是教兵场,是以门防不如其他宫门严明,此次出兵竟是玳彻作大元帅带兵,邵弘将军监兵,攻打楚国,玳彻言皇城内玳烁耳目众多,秦阮昕跟军队出城几日再行离开。秦阮昕也同意,如安在谨城西边一个小城,正是顺路。她只是不解,问道:“玳楚两国虽算不上和睦,但是近几年也鲜有出兵,此次出兵是为何?”
“楚国边境木城遭袭,楚国小儿言是玳朝边疆军所为,派兵二十万犯我边疆叶城。”
“二十万?玳国出了多少兵马?”
“边疆军十万,皇城迁兵十五万。”
二十五万对二十万,饶是玳彻这风花雪月的皇子,也应该是要胜了的,况且此次是邵弘监军,秦阮昕想起那次酒宴上,他不怒而威,中气十足谴责自己的神情,玳史上几次大战役邵弘都有参与,赫赫战功在身,有他监兵,就算玳彻毫无行兵之法,也不会错到哪去。秦阮昕稍稍安抚自己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紧张感,跟着玳彻走进教兵场。
她在军队生活过,军队的军气和威武不是没见过,只是此番进了教兵场依然是被震撼了几分。
高插入云的旗杆,整齐划一的军队,步兵喊声震天,出刀迅猛;骑兵人马魁梧,长矛收放有力;箭手气凛眸灵,百步穿杨……第一国的地位,玳国没有些真本事是扛不住的。秦阮昕觉得自己好像在宫中安逸日子过久了,是有那么些怀念从前热血沸腾的日子。
军队第二日便出了城,行军速度很快,几天已行了不少路程,再不销两日便可到达叶城,秦阮昕跟着军队走了这几日,约莫着晚上便要离了这军营去寻如安。她也不是什么矫情之人,但是和玳彻共一寝而卧仍是诸多尴尬,今日时近黄昏,她已收拾好东西,从火头营拿了饮食来,只等着玳彻随便给她派了个什么名头,出了军营去。
火头营的小厨是个热情的中年士兵,见秦阮昕面生却也不生疏,唠起话来接连不断。言语之间像是打过几场战役,虽鲜有上前线,但说起战场仍是滔滔不绝。
“二皇子带兵我还是头一次跟随,不过三皇子征战我倒是跟去过,三皇子带兵都是打头阵,那威风,是旁人比不得的。小弟看着面生,头次打仗吧,可惜若不是三皇子受伤,此战必是三皇子带兵,小弟也能有幸瞻仰三皇子风采。”那小厨笑着说起了兴,眉毛都扬得快飞起来了。
秦阮昕失笑,玳三皇子的风采,她倒是司空见惯了,他冤枉人作起戏来,倒足以以假乱真,真真是旁人比不得的。此番若不是他受伤……秦阮昕眉头皱起,笑容一丝丝冷下来。
受伤?玳烁此番受伤是故意为之,而偏偏此时生战,那他故意受伤必是为了避开出战。为何?秦阮昕突然觉得有些不妙,满心疑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