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兀听着帐篷外的话,脸上不由得笑了起来。
终于来了,速度可真是快。
看来这个女人,是有用的。
秦阮昕却是一愣,顾骋居然真的来了。
只是一下,她却又了然,自己是翊云宫的宫主,在玳烁和楚君亦眼中想来也是还有几分影响的。
对于顾骋来说,定然是有利用的价值。
所以为自己跑这一趟,倒也说得过去。
捷兀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那手下见着,立即从旁边拿了马奶酒递给了他。
捷兀使了使眼色,他见着,便又盛了一碗,放在桌子的另一边,只待着顾骋进来。
没多久功夫,秦阮昕便听着外头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直至到了帐篷前,帘子一撩,顾骋便走了进来。
秦阮昕原本身子就是冲着帐篷帘子的,是故她只是稍稍地一抬头,便可以见着顾骋走了进来。
她看着他嗤笑了一声,三年了,他还是那副模样,一身月牙白色的衣裳,袖口、衣襟、衣摆仍是那些清雅地跟他这个人完全相悖的纹绣。
只是这一次,他的衣服上却染了些尘土,不像从前一般,总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他的唇畔也不像从前一般,总是留着笑。
她见着他进来,神情很是凝重,脚步也有些快,两道卧蚕眉只是一瞬间更是拧了起来。
秦阮昕笑着又微微地摇了摇头。
三年的时间,到底还是有变化的。
只是他的模样,她依旧一眼就认得出来。
虽然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对于他在逸林之中做过的那些事情,并没有了像当初那样的痛恨。
苏墨和李询到底也不是自己的亲人,她即便觉得他们死得无辜,可是也比不得像剑易、儒海、任尉他们那样的痛心。
是故对于顾骋这个人。她也没有了三年前那样非杀不可的恨意,只是,依旧对他很是讨厌。
顾骋走了进来,第一眼就见着了眼前的她。
原本就紧绷着的心,一下子便更是揪了起来。
他见着她身上那一道一道的伤痕,每一道都带着血,每一道都是如此触目惊心。
不过三天时间,这捷兀竟然将她折磨成这番模样。
那一道道伤疤留在了她身上,血肉都翻了出来,他都觉得难以入眼。
可是她。竟然浑然不知一般,连眉头都没有颦着,脸上更是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甚至。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她还闪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顾骋一下子,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原本就因战事,在黎国的边境不远。只刚收着捷兀的消息,便快马赶了过来。连稍微的休息都不曾。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跟得了魔障一般。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就像还是在逸林里头的时候。
她为了救逸林的那些人,用自己身上的香气去引了青蛇出洞,更是为了拖延住自己手下人的行动,引火烧了屋子。
不惜将他连同她自己一起困到了火海和青蛇里头。
在那火海之中,她的脸被燃燃的火光照得通红。她的眸中也是炙热的神采,有着非让他死一般的笃定。
她为了不让自己逃出去,甚至宁愿将唯一的护身雄黄也扔到了火海里头。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刻。她被房梁砸下的短木击中,唇角还挂着殷红的血,可是笑意却是那样显山露水地刺痛着自己的眼睛。
他永远都忘不了,她那一句:“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那样的神采盎然。是他第一次觉得,连自己都是逊色的。
她见着他的担忧。便是如此得愉悦。
可是自己呢,却仍是像现在一样,仍是像得了魔障一样,不顾着就要塌下的屋子,不顾着青蛇和火海双重的危险,仍是返回到屋中去抱了她出来。
更是,在从赵旭屋中回来之后,见着地上她散落下来的青玉簪子,便好生地捡起,留了下来。
直到如今,还静静地躺着自己怀中。
顾骋想不通,为何这个女子就是有这样的能耐,能让他一向自诩毫无弱点,可却还是两次被捷兀因此要挟。
他看着她,兀自地摇了摇头。
只是,他仍然不相信,他是喜欢上了她。
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女人,他又怎么会看得上。
更何况,还是一个在两国皇族之间辗转流连,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更是不可能喜欢才对。
顾骋暗自地笑了声,也许他这么急急赶来,只是愉悦于他可以在玳烁和楚君亦之前找到她。
只是愉悦于,她那么痛恨他,可最后还是要落到自己手里。
他这么想着,心中才稍稍松下来。
更何况,他这样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落到她的心中,定然也不会是有什么好的揣测。
一旁的捷兀见着顾骋从走进来,眸光便没有离开那个女子,心中更是得意,端起桌上的马奶酒便径直喝上了一口,才说道:“顾大将军,请坐。”
顾骋这才收回了视线,看向身旁的捷兀,脸上却也没有笑意,完全不像从前,不管是什么时候,神情和话语里头都是让人厌恶不已的笑意。
甚至,是在苏墨和李询死的时候,甚至是在所有逸林中人都中了他的毒,痛不欲生的时候。
他也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满脸让人恨不得揍上一顿的笑容。
现在的顾骋,全然不像三年前,只是看着捷兀,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走上前,坐了下来。
捷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