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昱的话,让皇上瞬间镇定了下来,他急急将屿筝平放在榻上,起身站到一侧,看着太医们复又忙碌起来。
皇后和璃容华见此情形,便也不动声色的朝后退去。见皇上皱着眉在殿内来回徘徊,皇后佯装不经意的朝着芙沅瞥去一眼,却瞧着她亦是有些惴惴不安。想必此刻她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看良贵嫔那般模样,明落兰也知芙沅已经尽力而为了,只是不曾想良贵嫔命大,即便被拖入池底却也还有一息尚存……
明落兰的心里七上八下,唯恐良贵嫔醒后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就在担忧之时,却听得皇上怒声道:“良贵嫔身边的奴才呢?”
皇后询声看去,但见有宫婢拿了良贵嫔换下的湿衣匆匆退下,故而起身上前道:“回皇上,芷宛还跪在殿外侯罪……”
“传!”皇上厉喝一声,便见谨德匆匆行了出去,唤了芷宛进殿。
芷宛此时已是心神恍惚,两只眼哭得红肿如桃,一入殿便跪在皇上脚边,连声请罪:“皇上!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娘娘!求皇上责罚!”
看到芷宛,楚珩沐自是气盛,置于身后的手紧紧握拳复又松开,他强忍着一触即发的怒火,沉声道:“你倒是说说,良贵嫔好端端地怎会落入太液池中?!你这奴才是怎么侍候良贵嫔的?朕如今扒了你的皮诛你九族也不足为过!”
“皇上息怒!”芷宛哭着叩头,在抬起头的瞬间,她侧头看向芙沅,虽是怒火灼灼的目光直逼芙沅,可芙沅脸上,却是一副无辜不知的神色。
“皇上……”芷宛正要开口说话,却见简太医匆匆行出急声道:“皇上!娘娘转醒了!”
皇后心中一沉,却见楚珩沐神色大喜,急急朝着床榻边行去,却听得简昱继续说道:“娘娘正在唤芷宛姑娘……”
楚珩沐的脚步微微一顿,转而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急切的芷宛,便瓮声道:“随朕来……”
芷宛欣喜,急急起身,便朝着床榻边行去。
但见床榻上,屿筝脸色煞白,神情萎靡,看到皇上在榻边落座,只轻声唤了:“皇上……”便急喘不已。
“朕在这儿……”楚珩沐柔声道,话语一落,却也是红了眼眶:”筝儿,朕要谢谢你……没有离朕而去……”
屿筝苍白的双唇紧抿,泪水亦是不停地滑落鬓发。生死之中,她读得懂他眼中的急切和怜惜,更瞧得出他的不舍深情。几乎被拖入池底的一瞬,她仰头看向波光轻荡的水面,波纹氤氲处是皇上温柔的双眸与浅笑……
神情虚晃中,屿筝隐隐看见芷宛在侧,便朝着她费力地伸出手去。芷宛急急上前,跪在榻边握住屿筝的手:“主子!奴婢在这儿!”
但见屿筝缓缓朝着芷宛摇摇头,又看向皇上轻吐出一句道:“不要责怪芷宛……”便复又昏厥了过去。
“太医!太医!”楚珩沐一时间又是慌了神,急声大叫。简昱两步并做三步急急上前诊治,片刻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皇上,娘娘这是惊吓过度,加之小产导致体弱气虚,依微臣所见,即便是熬过了今夜,也得长时间的调养身子才可……”
“熬过今夜?”楚珩沐闻听便皱起眉头:“难道……”
简昱垂首恭敬应道:“娘娘虽是转醒,却仍是危在旦夕,若是熬过了今夜,微臣可确保娘娘无虞,可若是……”
楚珩沐抬手,示意简昱别再说下去,只执了屿筝的手,转而又轻抚过她微湿的长发,轻声道:“朕会陪着她……”随即他又看向一侧跪着的芷宛道:“你家主子方一醒来,便急着替你求情,可见是你无心之失,朕就命你将功折罪,在这里好好侍奉良贵嫔。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待良贵嫔转危为安,你自是去慎刑司领杖责二十……”
“奴婢谢皇上恩典!”芷宛拼命叩头,皇上能允她留在主子身边照料,便是给了她最好的赎罪机会。她恨自己只顾着去寻芙沅的踪迹,却将怀有身孕的主子独自留在太液池边。
可她的确也没有料到,竟会有人明目张胆地在宫中谋害主子。这人不必说,也猜到是谁。只是主子方才对着自己轻轻摇头的一瞬,芷宛便也明白了些许。如今毫无佐证,即便她斗胆状告皇后下了毒手,却也是奈何不得。只有忍耐,方能重寻完全之策。
只是让芷宛感动不已的是,主子明明还是生死一线,神情迷离间,却不忘向皇上开口保下她,这份恩情只怕无论如何也偿还不清了……
当下,皇上便吩咐皇后遣散了众妃嫔,自己便留在麟德殿中陪伴着屿筝。芷宛和匆匆赶到的青兰、桃音也一并精心侍奉着,只待着屿筝再次醒来。
遣散众妃,皇后奉命往玉慈宫前去,要将屿筝落水小产之事告知太后。将跟在身后的侍从们遣退了些,芙沅撑了伞,扶着皇后款款向前行去。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亲眼瞧着的吗?怎么没死透?”皇后一反往日温顺之态,恶狠狠地说道。
芙沅自是冷汗淋淋,也只得小心翼翼地应道:“奴婢的确亲眼瞧着他们将良贵嫔丢进太液池中,又想着水里的一切早就安置妥当,良贵嫔是必死无疑。奴婢不敢多做耽搁,怕有人起了疑心,便匆匆折返回来。只是瞧着方才那情形,想必是有侍卫恰巧路过那处,才救了良贵嫔上岸……”
“侍卫……”皇后微一沉吟,眼前便晃过那张覆着银箔的脸:“救起良贵嫔的侍卫是……?”
“回娘娘……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