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微,就在这矛盾不安中度过每天的分分秒秒。
今天,当看到那本凝聚着浓浓爱意的备忘录时,凌微的心情突然明媚了许多,舒畅了许多。那不是简单的交待,那不是细致的安排,那是安澜对自己火热的情爱,一番殷殷的关切之情啊。
咚咚咚。
门又被敲响了。
凌微甜滋滋地想,这回,艾姨她们又带来安的什么嘱咐?
“进来。”
“微微!”
推门进来的,竟是一脸沉重的凌志。
凌微有些羞窘地站起来:“爹地,有事?”
凌志纳罕地望了一眼一改往日灰暗之色的女儿,心事重重地说:“孩子,爹地决定后天先回悉尼了。爹地还是那个意思,希望你回悉尼住一段时间,等你和小澜都想明白了再作决定。”
“爹地,就算不是因为安,我现在也不能回去。”
凌志叹了一口气,低低地说:“微微啊,你就不能放弃过去吗?沉浸在过去,你除了痛苦还是痛苦,何必呢?”
“不!”凌微面露刚毅之色,摇了摇头:“我现在除了报仇没有痛苦。爹地,您别劝了,我不会放手的。”
“唉,你这孩子啊,总是一条道走到黑。”
凌微亲昵地拉起父亲的双手,诡谲地笑道:“爹地,您回悉尼之前,难道不想见一个人吗?”
凌志一愣,脸上顿时流露出一丝期盼一丝窘迫一丝痛苦的神色来,他哑着嗓子,低声却很清晰地说:“我想见见,可是……。我无脸见她,她……。她愿意见我吗?”
“爹地,只要您想见,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傍晚,太阳已在对面的山岗上浮现,天边一片血红。
倦飞的鸟儿一阵阵地在半空中盘旋,是寻找旧巢还是找寻新的栖息地?
凌微陪着凌志进入那道破旧的圆拱门时,凌志不约地皱了皱眉:“环境不太好嘛,就住这?”
“当然不能跟我们在悉尼的别墅比啊。”
凌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面色很是凝重。
走进简陋的楼道,差点和一个下楼来的人迎头撞上。
“宁安娣,是您?”凌微惊呼了起来。
没错,是宁静。宁静穿着一件暗紫色的羽绒服,短发挽在耳后,一丝不乱,很是简洁干练的样子。
“哎哟,是微微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的天哪,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宁静一把搂住凌微,上上下下地打量:“你的身体彻底好了吗?没留下什么留遗症吧?孩子啊,你真把你宁姨给吓坏了。”
“安娣,真对不起,我一个月前就回国了,只是一回国就去了省城的疗养院,刚回来,”凌微在宁静面前还蹦跳了几下:“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您看,是不是比以前还灵巧啊?”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说什么对不起呢?你人没来,电话哪有少打了?比楚楚还打得频繁呢。”宁静拉起凌微就上楼:“走走,快跟宁姨回屋去,也巧,早上上菜场的时候看到有卖野菜的,我就顺手买了一大把,这大冬天的,亏他们从哪找来的。微微你不是喜欢吃野菜包子吗?宁姨给你做。”
凌微甜甜地望着宁静笑,从身后拉出一个人来:“宁安娣,我给您带来一位客人,您见见?”
“客人?”
宁静这才注意到,后头,还随着一位贵气逼人的男人!
“对呀,不过,不应该称客人,”凌微笑mī_mī地对凌志叫道:“爹地,您不认识宁安娣了?”
从凌微朝宁静扑过去的那一刻,凌志便知道对方是谁了。只是,二十多年过去了,岁月匆匆如刀子,将眼前这个女人零割得不成样子!
“小……小静!”凌志一把将宁静的手抢过,紧紧地捂住,泪流满面,哽咽地说:“我是天扬,我是林天扬啊……”
林天扬?
宁静如白天见鬼地瞪大了眼睛,她一把夺过自己的手,倒退了几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凌志,“你……你说,你是谁?”
眼前的这个男人,年纪约摸五十开外,穿着一件半长的灰色鸵绒大衣,身材修长,气质高华,白皙的脸庞,分明的五官,一幅琥珀边的眼镜,给他平添几分斯文。
“小静,我是天扬,天扬啊!”
宁静如虚脱一般,一下子倚靠在楼梯的扶手上,她有些不信,眼前这个依然是黑发浓郁的男人,就是自己恨一辈子同时也爱一辈子的男人!
凌微红了眼,她一手挽着宁静,一手扶着凌志,含泪带笑地说:“回家说去,我们回家说去。”
上了楼,进了房间,凌微像个主人似的安顿凌志和宁静在客厅坐下,自己忙前忙后地端茶倒水。
“小静,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凌志已从凌微的嘴里得知,宁静已和楚雨浓离了婚,心情很是复杂,既怜惜,又感到欣慰。从此后,他希望能由自己来照顾宁静的后半生,这辈子欠她太多了。
“不怪你不怪你,这一切都是命啊,”当宁静确认这个男人就是林天扬时,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奔涌而出……“
”就怪我就怪我,当年是我心胸狭窄,是我辩不清是非,是我把你娘俩抛弃了,小静啊,这不是命运的作弄,而是亲手我造成的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