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诸位长辈有没有想过未来的发展和规划呢?”
亲自给每个人都斟上了一碗茶,冯智彧的表情郑重且严肃。
“未来?你指的是哪个方面?”长孙无忌有点儿拿捏不准冯智彧的意思。
未来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宽泛了,宽泛到了让长孙无忌没有办法精准定位冯智彧说的到底是什么。
“今日,我们既说公,也说私。”冯智彧笑了笑,也坐了下来。
公和私,这个话题依然很宽泛,没有办法精确的定位。
长孙无忌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冯智彧要说的是利益方面还是后续的那些方面。
“不知道诸位长辈有没有想过,现在我们大唐扫平了突厥,悬在我们头上最长也最锋利的一柄剑已经被斩断,而现在又有土豆和白叠花。
“那么,诸位长辈觉得我们大唐的未来会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呢?”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对于在场的这些人来说,冯智彧无疑是一个小辈,但偏偏从这个话题开始到现在冯智彧倒是一直处在主动的地位,他们倒是颇像那些接受训诫的晚辈。
不过这也不耽误他们的思考。
就大唐的现状来说,外敌肃清可能是有些过,毕竟还有西面的西突厥和吐蕃,东面的高句丽三国,但就暂时来说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个暂时的时间可不短,以大唐现在的发展速度来说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追上的可能了。
而内部呢?
土豆和红薯虽然不能大规模的种植,但玉米是可以的,这就可以说是大唐的百姓在吃的方面是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只能是越来越好。
而今天冯智彧又把棉衣做了出来,温饱二字已经可以说是全部达成,需要的就是时间罢了。
那么未来的大唐会是一片什么样的景象呢?
所有人都不免朝着好的地方去想,但这种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
冯智彧从来都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不仅李世民是这么认为的,长孙无忌等人也是。
因此,他今天把这个话题提起来是肯定有用意的。
“智彧,有什么问题你就说吧。”看了看四周低着头冥思苦想的众人,柴绍开口说道。
在历史上,对柴绍的记载大都是以武将为主,但实际上他也是个文臣,因为他的处政能力虽然说不上是优秀,但最起码也是有的。
他想不通冯智彧在今天这个好日子里为什么要给众人泼一盆冷水。
而且偏偏选在了李世民走后。
“其实,今天这件事情我应该和魏相去说会更加妥当一些,因为这事儿一向都是他比较关注的,但奈何实际上要做主的人其实是我们这些,所以才会在这里提起。”
冯智彧端起茶杯却没有喝,语气多少有些沉重。
“大唐百姓现在的生活说不上是好,想必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我们大唐的子民每户会有八十亩的口分田,二十亩的永业田,而每户人家每年只需要缴纳粟两石,这是租。”
“每年每户交纳绢二丈、绵三两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这是调。”
“服徭役二十天,闰年加二日,是为正役,国家若不需要其服役,则每丁可按每天交纳绢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的标准,交足二十天的数额以代役,这是庸。”
“从表面上来说,每户人家用八十亩的口分田种植麦粟,二十亩永业田种植桑棉,然后每年再服上二十天的徭役,生活是足以富足美满的。”
“但是大家都知道,实际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冯智彧停了一下。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阴暗面,他现在说的这些还好,但是再往下的话就会涉及到这个时代的阴暗面,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从这阴暗面中获利的人群。
哪怕他冯智彧也是。
如果一切都按照大唐的律例来施行而没有一丝阴暗面的话,百姓的生活的确是很好的,但问题就在于并不是。
或者应该说大唐的履历本身就是有漏洞的,而这个漏洞就在于永业田。
永业田的设立初衷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桑树这种植物是多年生的,一般百姓们也只会在自家的永业田上种植,毕竟永业田是可以让子女继承的,这样自己的努力就不会白费,而是能让子孙享受。
但是这样一来问题也随之出现了。
永业田是百姓们私有的财产,既然是私有的财产那就是可以买卖的。
贫富差距是每个时代都存在的问题,和后世有钱人家有好几套房一样,这个时代的有钱人家有很多很多的田地,而穷苦人家的永业田则大都被出售了。
至于为什么?
以贞观二年的蝗灾为例,在遭遇那中等级的灾难时百姓们根本没有心思去考虑以后的问题,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这就是贫富差距的极端化。
现在大唐百姓们大部分都是没有永业田的,这就导致了他们没有固定的地方种植桑树等经济树种,从而使得他们没有自家产出的绢或棉。
没有绢和棉,但是又要交调,怎么办呢?那就只能用粮食换。
但问题在于粮食也成了问题。
没有永业田,他们只能去租种别人的土地,这就要缴纳少则四成多则六成的佃租。
一年勤勤恳恳,真正的收入却只有四成,而这四成的收入再除去一家人一年口粮的消耗,还要去换取交调用的绢棉。
百姓的实际收入就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