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医生简单地介绍着,让一个护士带她进入消毒房。
消毒房很正规,苏迷凉在护士的示意下,换上新的防护服和口罩,还用帽子把头发也捂严实了。
“你是他——女朋友?”那护士好奇地问。
苏迷凉想了想,点头,她是女的,算是他的女朋友吧。
“你是来见他最后一面的吧?”
苏迷凉瞪眼,心底没来由的恼火:“别说那么难听的话,什么最后一面!”
护士也没有好脸色,心道不是你会来么?你早不来看呢?
“额——对不起,不过顾首长现在高烧,吃什么吐什么,就是靠针剂吊着,你来得正好,他刚刚醒来不久。”
那护士打开苏迷凉的双肩包,用消毒仪器朝里边照着消毒,又指着地上的半袋子药材:“那是什么?也带进去吗?”
“这袋子里的是草药,麻烦你每次泡半碗药材,帮他熬了药汁,只要他醒就让他喝下,对退热有好处。”
苏迷凉说着,等她把消毒仪器收好,抓起双肩包,那腿竟然有些发僵。
“好,我这就去告诉医生;一楼最里边的那间病房,十分钟之后,我会通知你离开。”护士抬手看看时间,开了消毒室的门给她指了指方向。
苏迷凉出了消毒室,一步步地往顾昊的病房走。
她知道时间紧急很想尽快看到他,可是,她的腿就是不听话地只会发软,好像踩在棉絮堆上,有些跌跌撞撞的狼狈。
终于到了门口,透过双扇的玻璃门,她往里看。
里边是病房特有的整洁,病床放在窗台边,那个人半倚在床头,输液架上挂着药瓶,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正撩起窗帘往外看,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得到他因为仰头而吃力地紧绷着的下巴。
他一定是寂寞了——这是苏迷凉心里萌生的第一个感觉。
苏迷凉抬手推开房门,紧紧地盯着顾昊。
轻微的开门声响惊动了顾昊,只见他扭头扫了她一眼,兀然又朝窗外看着。
只是一眼,苏迷凉觉得自己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她抬手擦拭,才想起自己带着帽子口罩,穿着白色防护服,和所有的医护人员没有任何区别,单凭一双眼睛,他认不出自己也是正常的。
她咬着唇一步步地走过去,顾昊终于丢开窗帘,诧异地上下打量着她,而后一点点地收回身体,规规矩矩地靠着床头躺好。
顾昊一身病号服,和平时的制服相比,少了丝凌厉,多了些许慵懒。
距离越来越近,苏迷凉发现他的脸因为长期高烧不见阳光,他曾经健康的肤色变得苍白中显出病态的嫣红,凌乱的毛寸发长长了一些,搭在高贵的额头上。
那冷峭的薄唇也红得诡异,整个脸颊瘦削了不少,五官棱角柔弱了许多,简直和吸血鬼系列的美男有得一拼。
那双让她沉溺的瞳孔暗深,仿佛是布满雾气的寒潭,深邃又慑人魂魄。
那眼神一点点地炽热,让苏迷凉的小脸一阵发烫。
看到苏迷凉眼神中的羞色,顾昊唇角微勾,浅浅的,那笑容却勾魂到了极点。
这是一个全然超出她预料之外的顾昊,他并没有因为病毒的折磨形容枯槁,反而妖精一样发生蜕变,整个冷峭硬朗的气质一扫不见,全然一个忧郁高雅的柔弱男子。
苏迷凉看他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认出了自己,瞪大了眼睛有些怔怔的,那双干净澄澈的大眼睛里盈满泪水,清晰地倒映着顾昊妖冶得异常的面孔。
顾昊笑得眉目弯弯,越发的邪气妖孽,声音带着丝干涩嘶哑:“别再往前走了,再走即使我不吃你,病毒也会忍不住张开獠牙的。”
苏迷凉犹豫了一下,停住了欲行又止的脚步,她很想对他笑笑的,眼睛一眯却滚落两串泪花,心里想说的千言万语,只成了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仍然半晌才哽咽能言:
“你——你怎么认出我的?”
“一个人躺着,听觉嗅觉会无限制地变得敏感,我嗅到属于你的新鲜气息,连那个山谷溪边的花香水声都带来了,这一刻,对我来说,是重复过无数次的梦境。”
顾昊看着横亘在两个之间的距离,微微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能看到苏迷凉,太不真实了。
“骗人,这里消毒水的浓度,估计玫瑰花的香气也会被溶解的。”苏迷凉觉得有些惊悚了,这男人是那个惜字如金的顾昊么?
听听他的话多有诗意!
顾昊睁开眼,红唇绽开笑意:“果然是你,这么煞风景的话,也就你会张口就说,打击人。”
“我这包包里带着好东西,你告诉我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就给你玩。”苏迷凉笑着冲他晃晃手里的双肩包,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人。
顾昊舔舔唇,打量她一眼,有些颓然地低头道:“道理很简单,因为你进来的时候,看我朝着开着的窗户缝隙呼吸,没有阻止我;
我有些意外,再看自然就认出你了,笨丫头!”
这句话让苏迷凉的心疼得几乎撕裂,那么不可一世的男子,被关在这无形的牢笼里,连呼吸一口外边的空气都得看护士的脸色么?
她低垂着头,再也控制不住眼底的泪水。
“不是说包包里有好东西给我的么?怎么哭上了?”顾昊看着她强忍哭泣的那纤弱颤抖的身体,难过极了。
“对不起——那晚——其实我该亲口叮嘱你要保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