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晚上,窗外黑压压的一片,深黑的夜空看不见丝毫星光,唯有房间里昏黄的小灯带来一丝光明。

她滕然从床上翻起来,不小心扯动了手臂上的针管,疼得呲牙咧嘴,聂之言拔了针管就冲出去。

陆以恒在走廊上,他扶着栏杆,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偶尔会放开栏杆自己走几步,但是都不能走得太久,光影斜斜,将他的修长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聂之言提着的心如卸重担,还好,他好好的。

“你醒了?”他低着头,脚步顿了顿,沉声问。

“嗯,”聂之言挠挠头,“我好像睡了很久,你呢,没事了吗?”

“拜你所赐,我很好。”

聂之言,“……”她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别扭,这是感谢的意思么?怎么听着有点讽刺?

他淡淡看过去一眼,眸光若有似无的,问道:“我记得你在输液,输完了?”

聂之言看了看自己肿起来的手腕,无所谓地说:“哦,刚刚输完。”

“是吗。”

语气极淡的两个字,却让聂之言心脏紧了紧,无声地咽了咽口水,她怎么觉得,今天的他,有点不一样,但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却一时形容不出来。

vincen刚好过来,看到站到门口的聂之言,桃花眼瞪圆了,“你怎么下床了?秀,你还在输液呢,你把针管拔了干什么?哎,你省点心吧,不需要那么敬业的,恒他死不了。”

硬是把聂之言推进病房,又重新给她挂上水,“我说,你那么折腾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把你从阎王殿救了回来,你高烧快四十度你不知道吗?安分点吧。”

“vincen,我很好,”聂之言低声说,抬头向门口望去,陆以恒已经慢蹬蹬地挪到门口,慢蹬蹬地试着不借助任何外力朝病床旁边摸索。

“她怎么样了?”

vincen抬眼,目光竟有点闪躲,说:“没事了,好得很,不过还是得挂完这瓶水。”

陆以恒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对了,”vincen摸出一个白色手机递给他,“手机已经修好了,你跳进池塘就是为了捡这个?”

陆以恒又嗯了一声。

如果以前,聂之言一定会惊讶地说不出话,但是这几个月过下来,她想,陆以恒以后做任何令人无法理解的事情,她都能很镇定地接受。

这可不可以解释成,前车之鉴太过牛逼。

气氛有点静谧,vincen坐不下去了,目光在聂之言的身上顿了顿,又看了看陆以恒,摇头,起身,闪人。

聂之言捉摸着,对于她毫不犹豫跳进池塘救他这件事,陆以恒多多少少应该表示一下感谢,虽然这么久以来,他从未对她说过谢谢,但是这次不一样啊,至少她搭进去了自己的半条命,她甚至已经想好了怎么回应陆以恒的谢谢。

果然,vincen刚走,陆以恒就说:“我有话说。”

聂之言回想了一遍自己预备好的说辞,“陆先生请说。”

“我想出院。”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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