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了冬,天气越发严寒,小区里的银杏全都变成了光秃秃的树干,在冷风中更加显得瘦骨嶙峋。

一个女子,围着大红色的围巾,带着耳套,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她低着头,沉默地从小区的过道里走过。

修剪树枝的工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哦,原来是她,那个总是两点一线的女孩子。

每天早上她都会出来一次,到超市买菜,然后径直回家,一整天,再也不出来。

好多人都说,这个女孩子,有自闭症,不然就是忧郁症,再不然就是人群恐惧症。

总之,这不是一个健康的女孩子。

“嘿,那个低着头走路的!”工人喊她,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病。

然而,那个女孩子,似乎没听见,很快走远了。

她走路的速度很快,拐了几个弯,上了楼道,开门,关门,动作十分流畅,哪有一点有病的样子。

将手中的袋子放到餐桌上,她解下围巾和耳套,看了看沙发的方向,微微笑了。

说:“以恒,今天超市真是太拥挤了,真的。”

“下次你要和我一起去。”

没有得到回应,她叹了叹气,抱怨一声:“以恒,你的话越来越少了。”

她挽起袖子,拎着餐桌上的袋子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陆以恒很喜欢喝她熬的排骨汤。

沙发的对面,电视里正放着财经新闻,而沙发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她做饭的速度很快,闷了一些米饭,盛了两碗,端上餐桌,摆放好。

眉梢有温软的笑意,她笑了笑,“以恒,吃饭了。”

然后,她坐下来,开始扒米饭和排骨,时不时地夹一块排骨放到对面的碗中,即使,那碗米饭没有一粒米被动过。

吃到中途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她脸色变了变,再看对面的位置,已经什么都没有。

放下碗筷,说不清心中是失望还是难过或者是压抑。

门外站着一个皮肤异常白皙的男子,她的目光仅仅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无声移开。

有点闪躲,眼睛看着脚下,不做声。

她问:“你不是在法国吗?”

他拉开她把着门把的手,走进去,她越发不安,动作更显得局促。

犀利的眼睛看到餐桌上摆放的一堆碗筷,胸腔中像是有什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说:“聂之言,你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闷着,当年你父亲去世时你没想过告诉我,现在,他没了,你还是没想过告诉我。”

“你说,在你心里,我是什么?”

她愣愣地站着,说不出话。

她知道,白弈生气了,他只有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如果不是我派人调查,你说你打算瞒着我多久?”

气氛凝结,她看着他。

他们有一样的眼睛,他们的眉梢,一样有一颗血红的痣,一模一样。

她说:“我没想过瞒着你什么。”

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心中大痛,“那好,和我回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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