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天的晚上,都9点多了,正在刷牙的王崟焱听见门响,出去一看,邓大夫已经进了客厅。
“怎么这时候来了?”王崟焱满嘴的牙膏沫,含糊不清地问道。她觉察到邓大夫似乎很不好——怎么说呢,跟以前做完大手术后的疲惫不同,好像有种沉沉的阴郁之气汩汩地往外冒。
王崟焱赶紧回洗手间漱口,想问问她怎么了。
邓书赜尾随而至,贴上王崟焱的后背,抱住她的腰,埋头在她肩上,也不言语。
被搂的有点紧,王崟焱快速的漱完口,拿毛巾擦干净,担心的拍拍书赜环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柔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书赜不抬头,只是收紧了胳膊,半晌才又蹦出一个字,“……累……”
看这样子,也绝不是仅仅“累”那么简单了!
“那晚上吃饭了么?”既然暂时问不出,那就先放着,等她想说的时候自会说。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
王崟焱无奈,回身推开她,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拉进卧室,命令道:“把衣服换了,去洗把脸,我给你下碗面条,很快。”
邓书赜却又缠上来,搂上她的脖子,“不想吃,你别走……让我抱一会儿……”
王崟焱可不听她的——不吃饭说什么都不行。本来就胃不好。
她把邓大夫扒拉开,狠狠地警告她一眼,转身进了厨房。
书赜很生气!
——我现在心里很难过!你都不先安慰一下我!还拿眼珠子瞪我!瞪我!松果还说你最怕我了!骗人!还拿眼瞪我!瞪我!哼!
不论再怎么不满意,书赜还是听话的去换了衣服。
两顿饭没吃的书赜,甫一闻见王崟焱端出来面条的香味,她的食欲突然就涌了上来。
嘴里吃着面条,身上被大树满是担忧的眼神辐射着,书赜缓缓开口说起了这两天的事情。
原来,邓大夫主刀的一台手术失败了,病人在手术台上没能下来。
老大爷来住过很多次医院了,前期都是以药物治疗为主,每次都找书赜做主治医师,两人挺熟悉。近来老人的动脉血管动脉粥样硬化越来越严重,才不得不决定进行支架手术。支架会把堵塞或即将堵塞的血管支撑开、疏通,改善病人心脏供血,以便为将来进一步的治疗争取更多时间。
手术前,老人的各种检查都是合格的,手术本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不成想,手术进行了一半,在做第二个支架植入时,病人的心脏毫无征兆地出现心跳骤停——这在手术中是致命的!书赜和助手作了很多挽救措施也无力回天。
在手术中心跳骤停,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很多,电解质紊乱,或者迷走神经过度兴奋,甚至患者过度紧张,都可引起患者心跳骤停。所以,这并不算是医疗事故。
但老人儿子的岳父家有那么点小背景。也就仗着这点七拐八绕的小背景,觉得可以横着走了,便对父亲手术的失败开始不依不饶。
不仅那群无知的家属天天来医院闹,更是动用那丁点的“关系”直接理直气壮地给他们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言辞激烈的要讨个说法。
他们院长是谁?
一不小心,刚好是邓书赜的亲舅舅啊!
倒不是院长舅舅包庇自己外甥,手术失败的原因,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各种处理都有记录,完全符合专业要求,书赜他们做的很规范,无任何操作上的问题。手术中出现不能预料的意外,鉴于病人的体质各异,这本就是可能发生的,书赜作为主刀医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听完对方急赤白脸,青筋毕露的“讨伐激论”和其中无处不夹杂的威胁语气,院长舅舅淡淡来了一句,也只有这一句:
“那就和我们医院法庭见吧。”
随即挂断电话。
那就走法律吧!我拿整个医院来和你打!谁怕你!
——“不服来战!”
任性的气势,无法阻挡……
姜还是老的辣,院长舅舅到底经历风雨多年,办起事儿来稳当周全,雷厉风行。
挂断这方电话,立即就着秘书找了本地最具影响的媒体,接受采访,言语中很“准确及明显”的表达了在一些领导的强压下的无奈、主刀医生的隐忍委屈、还有医院众同仁的义愤,等等情况。
——身为院长,不能为这些兢兢业业的医护人员遮风挡雨,让他们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医救病患上,还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这种不白之冤,有愧啊~有愧!
同时院长舅舅还曝光了一些手术情况的相关资料,并且让记者带走了一段音频——就是那个自认管阶很大的某领导的一番“要个说法”的通话录音。
大家熟知。自某大大上/台之后,整个管场是什么风气!这风口浪尖上的!
——之后听说那领导不知怎的,东窗事发,被扯出了很多事儿,不太好过是真的。
医院的事儿也就没什么麻烦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采访进行完,院长舅舅就特批邓大夫回家休息。
要表达各种委曲求全——做就做全套么。
邓大夫心里不是很好受。老人在手术之前很焦虑,就怕出意外。是书赜一再保证会尽全力,手术本身也是常规手术,没有什么大的难度,让老人放宽心。其实呢,心脏支架手术虽说并不十分复杂,但是可不是说没有风险。毕竟接受手术的是冠心病病人,手术部位是心脏上的血管,所以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