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正中间挂了个大大的“囍”字，鲜红的颜色刺得顾明玥眼睛发痛，忍不住闭上眼伸手揉去那种不适。
上方司仪一本正经地道：“新郎新……郎进香。”
6小凤与顾明玥站定，各执三根香插入供桌上方瓮中，
“跪！”
6小凤和顾明玥跪下。
“叩首！”
叩首。
“再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两人身子便要伏低。
“慢！！”
管家吴叔像打了鸡血一样从门里踏进来。“等一下！”
顾明玥立刻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在场人士都诧异地看向管家。
管家喘了着粗气道：“少主等等……等等再拜堂，城主他……他来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一股极为寒冷的低气压瞬间控制住了整个喜堂。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抖了抖，看向了门口，屏住了呼吸。
冷。
好冷。
砭人肌骨的冷。
假如现在有一盆水放在这里的话，它一定已经结冰了。
顾明玥这样想着，原本的激动已被这铺天盖地的冷，冻得没了感觉。
他以前一直以为，除却初见时对他漠视，练武时对他严苛，其他时候，叶孤城都是纵容他宠着他的。
哪怕有时他被宠得脾气上来呲呲牙，叶孤城也不会对他真的发脾气。
事实上，叶孤城好像的确也没怎么对他发脾气过。
不过，顾明玥知道，这一次，叶孤城真的生气了，这种压力，平时他是不会舍得施加给他的。
原来……你也有这么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顾明玥咬着嘴唇偷看叶孤城。
叶孤城走得很慢，步子像是计算好了般地移动，一步一步，极尽优雅，极尽高贵，他走上来的时候，就像是君王走入了他的宫廷，又像是天上的飞仙，降临人间。
堂上人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眼里流露出了敬畏。
叶孤城的眼睛，一点余光也没施舍给周围的景物，一直盯着顾明玥，琥珀色的眼瞳似乎没有一丝感情，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寒冷，剑气四溢，压迫感惊人，顾明玥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把剑指住一样。
他想逃。
很想很想。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他有无数的理由这么做，明明对方有无数的理由原谅他，可此刻，他的心中却翻腾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心虚与内疚。
甚至于，他往6小凤的身后挪了挪。
叶孤城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一身白衣胜雪，只不入。
他拔剑出鞘，一挥，收剑入鞘。
顾明玥与6小凤之间的一线牵断了，大堂上的“囍”字裂成了两个，满屋子的红缎子，开始掉了下来。
叶孤城抿着薄唇，神情冷冽的看着顾明玥，缓缓地道：“解释。”
顾明玥缩了缩，被叶孤城的眼神激的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原本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旁观者们闭上了嘴，不敢惹到剑仙，乖乖地立在那儿当自己的布景板。
6小凤将顾明玥护在身后，拱手道：“叶城主……有什么话，可否先等我和阿玥拜完堂再说？”
叶孤城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他，道：“拜堂？”
6小凤点头道：“不错，如今在场众人这么多武林好友们，都等着喝我6小凤和你弟弟的喜酒，作为阿玥的亲人此间的主人，叶城主你也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叶孤城没理他，只是道：“阿玥。”
顾明玥吞了吞口水。
叶孤城道：“你要成亲？”
顾明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叶孤城道：“和谁？”
6小凤出声道：“和我。”
叶孤城顿了顿，道：“你？”
6小凤道：“不错。”
叶孤城看他半晌，缓缓地道：“你马上就是个死人，他怎么和你成亲？”
顾明玥心中一跳，惊慌地道：“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