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四野低沉,星月惨淡。
院子里,高楼、柴堆、红棺三处火焰正激烈地飞火扬尘,高空中秋风凛冽,四下里暗影幢幢。
小乐和小梦立在原地,两相无言。良久,小乐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然后转头就走,穿过死人堆,行至大门外,接着又脚不沾地地往远处行去。小梦默默地跟在后边。
此时节正值初秋,草木尚未凋零,荒草矮树仍自遍地蓬勃,到处铺展枝枝蔓蔓,往脚下牵扯拦绊,尤其此刻天se未明,小乐又专往那草木繁盛处行去——三年来他孤身生活在荒野里,这种路原是行惯了的,闭着眼走都如履平地。
这下可就苦了小梦了,荒野朦胧,脚下无路,前面那人又行得奇快,以她那xing子虽然心中惊惧,却也不肯示半分弱、服一寸软!所以,看不清脚下路,她踉踉跄跄,数次跌倒作那狗啃泥;跟不上前面人,只得紧追紧赶,跌倒了爬起来继续紧赶紧追。幸好走着走着,天se渐明,慢慢看得见脚下了,也就不那么难走了。
二人行了约半个时辰后,天光已然大白。初秋的清晨,天空湛蓝如洗,高远而又纯净;大地绚丽多彩,壮美而又清新。东方的山顶上朝霞灿烂,红光映天,太阳快要升起了。
转过一个山坳,来到一处树林边,小乐停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小梦才终于摇摇晃晃地赶了过来,一过来就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粗气。东边的山顶上,太阳露出一角,霞光万道;在阳光的映照下,小乐的身体像是镀了金一般。
这时,小乐转过身,看她一眼接着目光转到别处,然后道:“就到这里吧!”
小梦直起身:“嗯?”
小乐不看她,望着高远的云天道:“咱们就此别过,以后你要好好的。”
骤然面对离别,小梦一下子愣在原地,心中空空荡荡,整个人木木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保重!”小乐说完转身离去,终已不顾。
这时,太阳终于整个儿跳了出来,红i喷薄,天地景明。小梦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人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万丈光芒之中,到这时,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走了,他走了,他走了,走了,走了……
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怅立原野之中,她茫然四顾,只觉天地辽阔、此身轻微,从今往后不知该往何处去,没有方向也没有归处,一切似乎都没有了意义……
小乐迎着太阳一直往东行进,一路上不回头、不停步,甚至也不减速,只是往前走、往前走,执意要从小梦的视线里快速消失。
为什么要分开?答案有很多,比如三年来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突然多了一个女子,不行,太麻烦;比如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正常的人类了,这里的人们都是疯子、都不正常,所以还是敬而远之的好;比如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什么红尘境的阳主,现在在追杀期内不想连累她,而且自己根本也不想当什么鬼阳主,只想尽快离开这里……每一条理由都足以促成这次离别,可是真的如此吗?即便是经过了三年的荒野历练,他就能真的将一个女子丢在荒野里而心中毫不挂怀吗?
好不容易又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他心中居然有些急切,小跑着钻了树林深处,立即找了一棵高树爬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扒开繁密的树叶往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小梦还在那里,似乎一直就没离开过,现在她正蹲在地上,好像是在哭泣……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怎么办……是继续往前走呢,还是调转头回去?继续往前走,结果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会发现越走越担心;可如果说掉头转回去,自己还真得不甘心,凭什么啊!正在他拿不定注意的时候,远方来人了——追杀他这个阳主的人来了!
这些人的特征实在太明显了,穿着惨白惨白的孝服,手中拿着兵器,刀刀剑剑的刃面在阳光下闪着白光,老远就能瞧见。这伙人足有数十个,气势汹汹地自小梦身后往前赶来。小梦仍然自顾自蹲在地上抽泣,浑不知危险已经来临。当那些人看到小梦的时候,直接就跑了起来……
现在小乐只能静观其变了!
小乐看到,等到小梦发觉危险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最前面的一个人上来就一巴掌将小梦抽倒在地上,任由后面的人将她捆好。然后,那些人将小梦从地上提溜起来,接着小梦又被扇了两个耳光,再然后刀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这之后,那些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往南边去了,剩下的则押着小梦去了北边。
小乐推测,那些人之所以打小梦,就是要从她嘴里逼问自己的下落;小梦不说,所以那伙人就用刀剑威胁她。小梦被刀剑挟持,没有办法只得谎称自己去了北边,可是那些人怀疑她故意指错路,这才兵分两路,一部分往南去,剩下的则押着小梦去了北边。既然这些人一南一北背道而驰,他们必定会在东边会合。一切都只是猜测,可是小乐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要将小梦从那些人的手中救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救?不能力敌,只能智取,老虎再厉害,也有打盹的时候,看来最好晚上行动。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荒野里生活久了,不知不觉中就有了猎人的思维,也许潜意识里这就是一场狩猎吧!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些单薄,所以他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