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上,除了一堆的吴氏一族,一堆的员外商贾,还有不少的名仕武豪等,还都是延请男带女眷赴宴。及笄礼,自然主要是请女眷观礼啦。
没有她希望见到的名字。突然,其中最后一名之下,专门着墨长长注脚:将门梁氏,吴府世交。一族遇难,遗后人梁氏母女。然梁氏红玉及其母亲,已被处以贱籍,分别沦落官妓、仆役。故,不便延请。
——梁红玉?竟然有菩萨点过的梁红玉!
“爹爹,你为我再详细些介绍一下,有关红玉的事情。好么?”
吴近点头,道:“我吴家,打你远祖、高祖起,就开始官商两兼。发展到你爷爷,已经是汴梁无人不知的富豪,吴员外。因而吴氏一族,广交四海,人脉宽厚。梁氏将门,就是其中之一。你爷爷与红玉曾祖、祖父交情深厚。你爹爹我与红玉父与兄,亦可谓至交与好友。然前人已矣,往事太长。爹爹单就简要说说红玉,可好?”
吴近见女儿点头,便道:梁氏红玉,生于赵佶帝崇宁元年,今已25岁。原籍池州(安徽),生于淮安(江苏)。按其最后户籍,已系东京汴梁人氏。
红玉出身武将世家,自幼不爱红妆爱武妆。打小跟随其祖、父、兄,练就一身功夫。精通翰墨,生有神力,能挽强弓,精通战事。然而也,贻误了婚嫁。
“等等!贻误了婚嫁?”心下暗忖,红玉不是有夫君韩世忠么?
见父亲茫然,赶紧说“哦,爹爹接着说。”吴近便继续道:赵佶帝宣和二年前后,宋江、方腊起义。其祖父和父兄奉诏平叛,因贻误战机获罪被杀。
梁氏一族,遭不白之难于顷刻之间,仅遗后人红玉,父亡母在,也未免受父祖连坐。红玉沦落京口军营为营妓,其母为仆役。后来,又转占籍(上报户口,入籍)汴京教坊(官方艺术机构)。
——央央,有关红玉,大致情况,就是这样。由于吴、梁两家,交往甚厚,故而宾客名单上,专门备注了一笔。吾儿,尚有疑问否?
她摇摇头,道“爹爹,关于红玉身世与近况,暂时先知道个大概就好,以后尚可逐渐了解。儿只是还想知道,既然世交,只遗独后,爹爹为何不援手搭救?”
“女儿有所不知,占籍教坊,乃朝廷对梁家三代,奉诏平叛而贻误战机一案,审理结案之果,如何能搭救之?纵然救出教坊,因无良人(身份证)身份,便无处可生存。除非,沦落草莽野寇。这,岂不辱没将门之后身份,如何使得?类似此等状况,除非遇朝廷发生突变情况,方有可能解脱。”
“嗯,女儿知道了。如是说来,确实怨不得爹爹。”
“央央,爹爹得去忙明日及笄大典筹备了。若央央暂无其他事宜,爹爹先走了。”
“嗯,好,爹爹忙去。我昏睡多日,也需静静地,整理一下头绪。”
“当得如此,爹爹去忙,央央好生歇息。”言罢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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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父亲,缓缓起身,施施然走向庭外。一阵风吹过,百花扑簌簌掉落廊下,馥郁袭人,满目凋零。木然跌坐廊下玉阶,心事满腹。
待明日及笄礼,拉下帷幕。后日,就该奉旨进宫了。
按菩萨所言,逢此汴京兵临城下前夕,又遇钦命侍康王。“侍康王”?是不是康王侍女的意思?难道,还须得奉旨,先屈尊做人家侍女——侍女!?
不!这是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骄傲如她,做人侍女,不说贵为吴府千金,也太埋汰她之几分仙骨了。
然而,她吴芍芬作为一个闺房千金,未见世面,不谙世故。倘若,一开始就被送进宫。必然被囚囿深宫,捆绑“女诫”。如何能够,辅佐“新主”,度过泼天大难?
菩萨展开的第一幅画卷,就是汴京陷落场面啊!
不然,该如何?难道,北宋就要灭亡了,她来个,胜利大逃亡?
……
一时间,满心惆怅。又想起红玉身世,有点颓然。
梁红玉,将门之后,女中豪杰,应当搭救才是。可父亲说“无以搭救,除非朝廷发生突变……”
——突变?
不禁眼前一亮,观音娘娘展示的第一幅画卷,浮现眼前。从画中景象可以看出是秋冬期间,女真兵临城下,围城铁桶般,应当是“无解”的意思。不然,“新主”何来?
如此看来,北宋国殇在即,这不即将突变么?
可是,凭她能够救出人么?不试,怎么知道?哪怕先去探个路,熟悉一下教坊环境也好。
嗯,倘若能够先救出红玉,一起商量对策。然后,用闺名“央”,与红玉一起,流浪、冒险去。
“吴央”?对,此后名字,就是吴央。
“流浪”?她,要去流浪了。不禁想起自己还魂前,吕洞宾曾经沿着贾鲁古河堤岸,踏着轻快步子,哼着的歌谣。她此刻,朦胧着如道似仙的玄想,沿着芍瑞轩外的林荫石径,也轻轻哼一遍:
一个人背着行囊,无休无止地流浪。
从远古游到未来,从神农架到阿尔皮斯山。
太阳总出现在山那边,月亮总悬挂在天中间。
春天的柳枝刚发芽,冬日的雪花又琳琅。
我沿着小路走四方,从小到老写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