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红少不得也跟着叹一声:“竟是这般的好东西~”再看那匣子,装脂粉的瓷瓶,果然都是精美至极的,比之她平日里用的那种便宜货色,不知好了多少倍。眼角余光瞥见玲珑止不住得意洋洋的脸,那欢喜稍稍又去了些,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玲珑,现在的用度,可是越来越金贵了……
玲珑没怎么在意银红的脸色变化,低着头让她把发髻也拆下来重新再梳过:“上这般好的脂粉,可不是要好好打扮打扮?虽说没外人瞧见,有我在也是一样,你也仔细看看,这上进的胭脂,跟咱们往日用的,有什么区别!”
哪个女人是不爱漂亮的?银红犹豫一会儿,实在抵不过这上进胭脂的诱惑,点点头,果然把发髻拆了重新再梳理了一遍。玲珑小心调和着脂粉,一点点往银红脸上抹,等及完了,不由惊叹:“要说是上进的好东西呢,我自己用还不怎么觉得,这给你一用,可真是前后天差地别了!”从一边屉子里找了面镜子递过去给银红,“你瞧瞧,我可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银红你还是个美人儿呢。”
银红只当玲珑在消遣她,略有些烦躁,假笑着道:“你可别逗我,我什么摸样自己还能不知道?”接过镜子瞄了一眼,视线却一下胶着了。
镜子里的人影,清晰地毛发可见:白皙的脸上,不见半点瑕疵,她往日略有些粗糙的毛孔全部不见了,额头出的几颗面疮只剩下了淡淡的痕迹,刘海稍稍那么一遮,不仔细看都瞧不大出来。眉毛被画成秀气的一条,嘴唇红润带着光泽,鼻梁也听了许多——可不就是跟玲珑说的,是个小美人儿一个?!
这真的是她吗?银红欣喜地拿着镜子左瞧右瞧,几乎是惊喜了:“天啊,这真是我?”回头正要和玲珑说话,却是猛地一惊,玲珑站在梳妆台边上,脸上却没有了先前的那种轻松写意得意张扬,倒像是憋着一肚子不快,看着她的眼神也带上了不善。银红不过奇怪不阵,转念就想到了缘故,玲珑这可是在嫉妒她呢。银红暗笑一声,却不自觉地微抬起了头,对着镜子再看一眼自己,欢喜地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都说玲珑长得清秀漂亮,往日她只当自己不及她的,却不想,这细细一打扮,她却是比玲珑都好看了许多。难怪玲珑这会儿不高兴了!
憋屈了这许久,终于有一样可以把玲珑压下去,银红抿着嘴笑着,说道:“姐姐这可真是好东西,这一弄,我都差点认不出自己了。”
玲珑听完脸色才算好了些,只还有些闷闷:“不过是些脂粉,值当什么。”大抵还是见不惯银红的好颜色的,突然又道,“要说珍贵,你手里的镜子才是真正的好东西呢,泊来的水银镜,上等工匠打造的镜面,没个百来十两,都没处找去。”
银红先前就发现了这镜子的不同来,只是更在意了自己的容貌才没细瞧,此刻听得玲珑这般说,便把手中镜子前后翻过看了一遍,镜面就跟贾母那里孩子高的穿衣镜一般清晰可见不说,背面包银的雕着月季花丛,中间还有一只翘首欢鸣的青鸟——她不是没眼见的,这可不就是泊来品的好东西?
百来十两?银红苦笑一声,府里外面买来丫头的身价银,也不过几两银子罢了。而玲珑手里的这一面镜子,却抵得上十几个丫头了……
玲珑看她不笑了,自己却高兴了起来,把镜子拿回来,又把那脂粉盒子细细收好了,回过头再细细打量银红,却皱起了眉头:“发髻也就罢了,如今花开得好,簪花也是好的。只是这一身衣服,可着实是……”
要说银红的衣裳又能差到哪里?她一大丫头,吃穿都是府里丫头头一份的,身上的这一身,也是当年贾母赐下的布料做的,料子极好。只不过是旧衣了,到底没有新衣那般光鲜,银红又才从厨房回来,身上难免沾了些污渍在,可不就不好看了。
银红也是要脸的,被玲珑这一说,脸上登时臊得慌,便道:“姐姐有大爷关爱,自是瞧不上我身上这些的。”
玲珑也不理她这酸话,只笑道:“我记得你那里还有奶奶日前赐下来的烟绿色白菊襦裙吧?不是我说,你这一番打扮,可端地是好模样,就是被这衣服糟践了,莫不如换上那一身,那可真真是跟那些府里的姑娘小姐也不差什么了。”
银红听着心里痒痒,玲珑也催着她赶紧去换,她故作着推脱了两下,到底是去换了,穿好了衣服,想了想,又从自己的梳妆盒里拿了一根金丝缠花的簪子斜斜插进了发髻里,对着镜子又看了一回,才去了隔壁房里见玲珑。
玲珑自然又是一阵猛夸:“这不相识的看见,指不定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呢。”又叹气,“只可惜了妹妹这般好的品貌,回头还不知道便宜了咱们府里的哪一个……”
银红一阵怔忡,是啊,再好的品貌又如何,最后,不还是配小厮受苦受穷的命来?长得再好,也不过是白费而已。
玲珑仿佛是对银红的穿戴没兴趣了,说了几句,突然又提起贾赦来,半真半假地抱怨着:“我前儿又和也见过了,我问他什么时候跟奶奶去说我的事,你知道大爷怎么说的?老爷最近心情不大好,对大爷严苛要求,他不好动作!你说说,这话大爷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