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错事,也愧得慌呢。”说着,竟正正经经地给王氏赔不是道,“都是我疏忽大意了,你可别怨我。敏儿也不懂事,回头我就罚她去跪祠堂给你出气。”

王氏肚子兀自一抽一抽的疼,满心里记挂着未出世的孩子,不妨贾母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背上汗毛都立了起来,冷汗倏倏打湿了内里,忙道:“太太这说的什么话,谁能知道我竟有了身子?那般的好东西,轻易还喝不到的。是我自己没福气,怪不得妹妹。”心里痛得直滴血,嘴上却还得说仇人好,王氏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甲深深嵌进了肉里,只有这阵阵刺痛,才能提醒她要理智,不能在这时候跟贾母争辩,否则惹恼了贾母贾代善,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受尽委屈还得为贾敏求情,何等奇耻大辱!王氏悲愤欲绝,却挤着笑为贾敏求情道:“老爷不要怪小姑,她也是一心孝顺,才要做补汤孝经老爷太太的。横竖我和孩子也没事,你就饶了小姑这次吧。”

贾敏在一边哭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张氏半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膀细声安慰,贾敏只若未觉,抽噎着抹泪。鼻头眼睛,通红一片。贾代善的心也软了,比起没出世的孙子,到底是女儿更占了上风,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疾言厉色道:“这次有你嫂子给你求情也就罢了,你回去给我好好抄一百遍女四书反省。再有下次,看我饶得了你?!”威胁地看了一眼贾母,道:“老二媳妇可得好好休养,太医开的方子,全按最好的来!”

贾母自然是干脆答应:“我让赖大家的也留下来帮忙,她经的事多,有她在,我也放心。”

贾代善这才不说什么了,贾母便说让王氏好好休息,不要再围在屋里打搅她,安抚了王氏道:“你好好休养,万般辛苦都是为了孩子,你就忍忍。”

王氏含着泪笑谢贾母的关心:“不过就是躺着休养几个月,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就是让我躺上一年十年,我也是心甘情愿的。”等到众人走了,双手抓过床头鹅黄百花刺绣的纱帐,撕拉一声,就把那细纱撕成了两半……

贾瑚很不明白张氏是怎么买通的李嬷嬷,跟着张氏一路回去后,就装着不舒服趴在张氏身边装睡,手还扯着张氏的衣服不放,果然张氏就没叫人把他抱走,只给他盖了一条毯子,回头和三个妈妈细细说起今儿的事。

张氏很有些不甘心:“本以为最少能让她丢了孩子,没想到她倒是好运气!”

金妈妈劝她:“得在床上躺好几个月呢,可是伤了身子了。怕这孩子也得有弱症。奶奶也算是报仇了。”

张氏愤愤:“怎么能算?我可是差点一尸两命了!”

苏妈妈细声安慰道:“虽说如此,这以后时日长着呢,奶奶还怕报不了仇?二奶奶现在孩子虽保着了,可先头敏姑娘和太太的眼神您也是看见了的。敏姑娘是太太老爷的心头肉,如今恨上了二奶奶,以后只有得她苦头吃的。”

张氏这才笑起来:“往日她撺掇着小姑在太太跟前给我下了多少绊子,以后,也该让她自己也尝尝这小姑子的厉害!”伸手摸摸贾瑚的小脸蛋,长舒了口气,“罢了罢了,虽然有些美中不足,到底叫王氏吃了个大亏,不久后就是老爷寿辰,到时候府里的内务,太太没奈何,怎么都得再把一些事交给我。我这歇的也够久了,再呆在这小院子里,怕人都忘了我才是府里的大奶奶!”

苏妈妈等都欢喜道:“先是怀孕,后来坐月子,为四爷的事‘养病’,奶奶确实是歇的够久了。我冷眼瞧着,咱们院里的人都有些人心不稳了。这下好了,王氏病倒,敏姑娘又才犯了错,太太便再不愿意,也不能再压着您不让人接手府里的事了。”

张氏冷哼一声:“要不是太太自来都没把我这大儿媳放在心上,我何苦使这么多手段?今儿你们不是没看到,珠哥儿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最顶尖的好东西?尤其是脖子上那块羊脂白玉,可是老太太的私房。如今倒好,全给了珠哥儿。我再不出手,回头哪还有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

陈妈妈却有些担心:“可那李嬷嬷,真可靠吗?今天敏姑娘吃了挂落,回头别迁怒她!她要受不住说出我们……”

张氏只让她放心:“李嬷嬷这样宫里出来的老人,嘴巴最是严实,且她没有子嗣,家族疏远,最贪的就是黄白之物,我给了她那么大一笔银子,她招出我来,自己能得什么好?再者了,小姑在府里受了气,那头林家却未必不高兴她这未过门的媳妇如此惦念婆婆,你等着,不日且有人来谢她呢。李嬷嬷在小姑面前只有更有体面的,指不定日后还能挤掉安嬷嬷跟着小姑陪嫁,从此有林家帮着养老,她谢我还来不及,哪还会跟我作对?”

“这我们就放心了!”众人恍然,去了忧虑,一时都尽兴笑了起来。“今天可是出了口心头恶气!”

张氏怜爱地看着贾瑚稚嫩的脸庞,低声凛然:“王氏,日后,还有你哭的时候!”


状态提示: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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