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欢喜盼着丈夫回来,好难得贾政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他是瘦了还是胖了,贾母就把人先占了,等着后面他又守着贾代善,王夫人带着贾珠等了整整一天,月上中天了才总算有了机会跟丈夫单独相处,偏贾政说话跟喷火似的,半点不留情面,忒的难听。王夫人满心委屈,这会儿是真的伤了心,扭过身不看贾政,坐在椅子上掩面直哭起来。
贾政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王夫人回转,冷静下来,也知自己方才失了态,说话口气太冲,明知道王夫人对大房对张氏有心结,偏还那话刺她,还捎带上了贾珠,怨不得她生气。可要贾政放□段哄人,他委实又做不到。一时,贾政想起先头贾母的话,跟贾代善的对话,只觉头疼得厉害,好半天,才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也知道珠儿聪慧,可他本就不比瑚儿日后能袭爵,他要再不努力,以后,就要被瑚哥儿压一辈子了。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王夫人听着这话倒还有些理儿,慢慢地算是收了泪,只还有些哽咽道:“便是这样,孩子还小呢,慢慢教总行,你何苦这般疾言厉色地,吓着孩子。我就这么个孩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贾政却道:“若可以,我何尝不希望他安安泰泰一辈子,最好一生不要有那吃苦受累的时候。可如今老爷这样,我们总该为以后打算。”
提起贾代善,王夫人也没了心情跟贾政闹,急道:“老爷的身子真的不好了?你方才不还说老爷脸色还好吗?”王夫人可是知道,二房这些年能在荣国府里地位超然,更甚压了大房一头,最大的依仗就是贾代善贾母,两人里,荣国公贾代善对二房的偏爱更是重中之重。如果贾代善这次真熬不过去没了,贾赦势必会袭承爵位,到时候就是贾母偏着有什么用,国法家法在那里,贾母就是想偏心,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想到贾代善死后,二房就要被大房死死压住,以后她还要看着张氏的脸色看日子……王夫人瞬时面无人色。
贾政的脸色出离的难看,烦闷地揉了揉太阳穴,道:“脸色好不代表身子就好。父亲怕是见到我才……”回光返照四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贾政想想,到底没说出口,只是苦笑着道,“方才父亲说,以后要我好好帮衬大哥,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日后,要辅佐大哥,光耀荣国府门楣……”
听了这话,王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由颤声道:“老爷,老爷这是决定了,要选择大爷袭爵了?!”见贾政沉默不语,王夫人不由拔高了声音,“怎么会这样,老爷以前不是有意思让二爷你取代大爷的吗,太太都说过好几回了的,怎么这么会儿又变卦了!”这事王夫人心里想过好几次,经过上次贾敏小产的事,贾代善似乎对贾政失望了,而且他病的突然,根本没来得及布置更改继承人的事宜……可不管曾经想过多少次,王夫人心底,还是报了那么一线希望:要是,贾代善最后还是选择给最心疼的小儿子一个机会呢?要是,贾代善担心以后疼爱的小儿子会在大儿子底下吃苦因而改变心意呢?所以,哪怕曾经一次次想到最坏的结局,可王夫人总一次次说服自己,贾代善这不是还没有宣布吗?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可现在,这最后一丝的奢望,也被贾政彻底撕碎,王夫人做了多年二房承爵的美梦,彻底醒了!
“砰!”贾政突然狠狠一拳砸在了桌面上,力气大的连上面的茶盅都跟着跳了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贾政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要不是当初我遭了暗算,叫老爷怀疑是我没了兄妹情下手陷害妹妹,今儿老爷也不会对我这么无情!”
提起这事,王夫人心里就不住的发虚,眼神也开始游移起来,只是贾政正在盛怒中,却不曾注意道。王夫人定定神,清了清嗓子问道:“二爷可和太太谈过了?太太是怎么说的?”
贾政想到贾母的话,却是冷笑道:“太太自然是向着我的。我不在的日子,太太帮我看着呢,她仔细想了好几遍,寻思着,最可能陷害我的,还是大嫂。”
就贾赦那样的,根本没那么厉害的心机布置这样的局陷害他,贾政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贾赦有那本事害他。反倒是这个大嫂张氏,平日不声不响的,可却颇为厉害。虽说开始她也被人诬陷了,可最后不是半点事没有,反倒是他,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贼喊抓贼,这张氏,果然不愧是儒将的女儿,把读书人的心眼都学过来了。贾政想起自己在金陵受的苦,因为这次陷害而失去的贾代善的欢心,只恨不得张氏现在就在他面前,他好结果了这妖妇!
王夫人不想贾母会这般想,平日也不见贾母说,可不管怎么样,认为你是张氏做的也比怀疑她要好,当即跟着愤然骂道:“都说咬人的狗不会叫,二爷是做大事的,少在内宅不知道,我们这位嫂子,可是个厉害人物,别看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我和太太,可没少吃她的亏。最是个面甜心苦的。”
贾政冷哼,益发恼怒:“我吃了那么大亏,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夫人小心翼翼打量着他,试探问道:“二爷心里,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贾政有心不说,转念一想,自己这妻子却不是那会束手就擒的,眼下这局面,自己要不说,怕她私下里会做出什么事来。与其叫她私底下动手坏了事,倒不如告诉她零星半点,也好让她不要插手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