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何,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和白天温暖和煦形成极大的反差。天亮前雨势逐渐减弱,最后没了声息。
窗帘后泛出微微的光,想是天亮的程序已开始。不知今天会是什么样子的天气?
灭掉手里的烟,随手拿起件外套,博克明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小夜灯泛着微微的光,再过一会,它将被真正的光明淹没。只有在黑暗里,它那微薄的价值才会彰显。然而在阳光里,它的光除了单调之外另加了一层多余的意思。
“谁?”阳台门口发出一声惊慌地声音,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刻有人会进入客厅。
“我。”博克明听出是郭娉的声音,可是除了“我”这个字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自从各自划清界限以后,他们之间公事之外不谈其它。
“才五点。”郭娉的口气平淡如预料。
“有点事出去。”博克明往走廊走。
“你过来替我拿下东西再出去。”郭娉在阳台门口说。
“哦。”博克明走过去,这才看清。原来郭娉站在一张椅子上,正对头顶的油画发呆。“油画后面有个包裹,被画框卡住了,拿一下。”郭娉跳下椅子说。
博克明站上椅子,伸手摸到油画框后面,在一堆滑腻的灰尘里摸到一只粗布的包裹。他用力拉了一下,没拉动,的确是被画框卡住了。
“能拿出来吗?”郭娉问。
“嗯。画框抬一下就可以。”博克明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微微托起画框,左手用力一扯,那个布包就到手了。放好画框,他把布包交到郭娉手上,跳下椅子,准备出门。
“不问是什么?”郭娉在黑暗里问。
“没兴趣。”博克明说。
“金蛤蜊,拿去吧,可以镇痛。”郭娉淡漠地说:“首领命令我去橙焦公司替你弄的。最近太忙了,也没时间拿出来给你。首领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毕竟橙焦公司的东西在36区也算是绝对禁品。”
“没这个必要,你销毁吧。”博克明没接收,直接走到门口。
“你是内疚还是后悔还是无可奈何?所以,拒绝使用金蛤蜊。”郭娉在黑暗里讽刺地说。她是在等这样一个时机吗?把依旧没有疏通的气撒出来。
“你慢慢猜。”博克明冷冷说,关了门,出去了。
“如果不是首领的命令,谁愿意替你去拿这危险的东西。”郭娉恨恨说,手一扬,布包里的金色粉末扬到了空气里,闪了几个闪,就彻底没有了。空气里留下淡淡的腥味,也在一扇门开启的同时,撤掉消散。
“看来我又好心办坏事了。”冯藤卓一脸无奈地从房间里出来。
“是我情绪不好。”郭娉把粗布包捏在手心里,剩余的粉末刺的手心疼。
“快把布袋扔掉,别伤到自己的手。”冯藤卓关切地说:“金蛤蜊是强效镇痛剂,成分一直是橙焦公司的秘方。你不痛不痒得,不要去接触这个毒物。”
“您觉得我没有痛过吗?”郭娉松开手,愤恨地将布袋丢进手边的垃圾桶里。布袋上一枚金蛤蜊的标记已经因为手心的汗渍变得模糊不清。
“这又是何苦呢。”冯藤卓劝慰:“已经过去了。”
“每天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不知道要碰上多少次的面,您觉得我不痛吗?”郭娉压着喉咙说:“我的痛每分每秒都没有消褪过。这不是因为我还爱他,而是因为我恨他对我狠心地拒绝。一次又一次。”
“你太执着了。”冯藤卓说。“这次是我的错,不应该让你替我去拿金蛤蜊。你那么聪明,一猜就知道是要给谁用。”
“您没错,是我自己情绪不好。看他痛苦我就痛快,我心里不正常。”郭娉收拾起糟糕地心情,无奈笑道:“您放心,虽然我和他不和。好在同为一个团体里共存,我不会对他如何的。就这样不咸不淡也不错。更何况他现在这样糟糕地状况,权当做看戏也特别有趣。”
“宽心吧。”冯藤卓最后劝慰道。
“没事了。”郭娉笑笑,转开话题问:“您是起床了吗?要准备早饭吗?”
“不用准备,不饿。下了一个晚上的雨,一时间睡不着了。”冯藤卓摆摆手笑道。
“给你泡杯咖啡吧。”郭娉把椅子摆好说。
“好。谢谢。”
原来外面的雨根本没有停止过。夜里狂风大作雨势狂暴,而如今,雨势转为细密的丝线,密集成一张湿黏的网,留不出一丝透气的空间。这样的雨才更叫人无措,它们无孔不入地侵入每一个进入布阵的肌肤,在不知不觉中将你打湿。这不是小雨,是另一种形态的大雨倾盆。
关于刚才客厅里的争论,在细密雨丝的冲刷下,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博克明往街口走,打算在自己被彻底打湿以前拦一辆出租车。
首领那辆车三天前被费开报销了,据说是撞在一棵梧桐树上,彻底报废了。按照费的解释,是他最近调查案子,疲劳过度,所以才会打着瞌睡开车。可是按照大家对费的了解,八成是晚上打游戏打通宵,开车的时候犯困,才会在半梦半醒间出交通意外。
此刻天边已微微泛白,雨下得更密了。街道上根本没有过往车辆,博克明拦出租的打算算是彻底报废了。于是他打算沿着一些商店的雨棚走,直接到更前面的宽阔街道去碰碰运气。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天色更加明亮了。博克明周身已经被打得半湿,就在他即将光火劫车的时候,终于在大马路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