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夏让人带到了白起身边坐下,远古的语言博大精深,孟青夏从前是考古方面的专才,按理说对这方面应该是小有研究,可如今真的来了这鬼地方,才知道什么是“无知”,她对这里的一切都知道得太少了,后世对史前的一切更是知之甚少,也就是最近,她才能勉强以那生硬的咬字和白起等人沟通,此刻白起和这个小部落里的人的对话,孟青夏更是一句也听不懂,他们所说的,甚至不是黄河流域一带的氏族部落所通用的官话,毕竟这支散民部落,是从北方流浪迁徙而来的,说的仍是北方游牧部落所说的语言,白起和他们对话时,说的也正是这种她连听都没听过的语言。

孟青夏怔怔地看着白起口中流畅着讲着外族的语言,脑中却不自觉地蹿出了一个念头,一个人越是博学,越是看起来无所不能,就越会惹人猜忌他的用心,但或许,这样的猜忌,也并不冤枉了他,他本来就是野心勃勃的,也从来不曾试图掩饰自己的野心,这个男人太过可怕,不是因为他的手段像暴风雨一样雷厉风行让人无可阻挡,恰恰是因为,他的态度从来不急不躁,优雅得,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露出冷酷无情的獠牙。

孟青夏这副总是呆呆地盯着白起的侧脸看的模样惹来了众人的笑话,他们的注意力忽然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用那孟青夏听不懂的语言对白起说了些什么,白起也笑了,回应了几句客套的话,然后点头表示同意。

孟青夏一句也听不懂,可总觉得他们似笑非笑的表情还有白起的笑容都讨厌极了,莫名地,孟青夏的小脸刷地一红,好似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被人抓了个正着一般,她涨着脸,却又没那胆子和白起胡闹,只好绷着一张小脸,有些犹豫,但还是忍不住拽了拽白起的袖子,抬起头来看他:“他们在说什么。”

白起看了她一眼,只漫不经心地勾起了唇角,回应她道:“你的身子难得好了一些,可以下床走动了,他们都替你高兴。”

“只是这样?”孟青夏面露狐疑,显然不大相信白起的话,就是旁观的湛都忍不住吓出一声冷汗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质疑白起大人所说的话的,这不怕死的小奴隶还是第一个。

天知道她绷着那张好不容易才恢复几分血色的稚嫩面孔,摆出这样一副疑神疑鬼的神情该有多滑稽。

白起的心情看起来不错,并没有计较她的无礼,甚至破天荒地耐着性子回答她的问题,要知道,从前白起可是极少搭理她的问题的,甚至连孟青夏这样话不多的人,在白起这,还经常得到被命令要求她“闭嘴”的待遇:“我已向他们告辞,说明了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离开的决定,为了给我们饯行,这些善良的牧民为我们准备了一些事物。”

食物?

孟青夏呆了一呆,腹中便适时地传来饥饿感,十分没出息地将注意力全放在了这二字上面,像是要印证白起所言不假,没过多久,这小部落里的妇人果然将食物带了上来,为了款待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这些牧民十分大方地宰杀了原本要留着过冬的羊,甚至还一次性宰杀了好几头,在火上烤过的羊肉的香味大老远地就已经飘了过来,烤出的肉油甚至还滋滋地在羊肉表层打滚爆破,滋滋声越大,那香味也就越浓。

要知道,这几头羊,对于一个只有二十几口人的部落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了,他们此举,足以表现自己对于白起的欢迎和这里的人有多热情好客。

这些牧民们自由自在惯了,规矩也没那么多,羊肉一上,不分老幼,不分尊卑的,便全都围了上来,尤其是这部落里的小孩,他们可是托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尊贵客人的福才有机会吃到大人们烤的全羊,牧民们的吃法也都很简单,人手一个匕首就可以直接从烤羊身上切下肉来下酒喝。

那羊肉没有涂抹腌制任何调料,可烤得十分焦熟,闻那气味,便已让人腹中鼓声大作,侍从将擦拭干净的青铜匕首奉给了白起,由于白起在场,这里的牧民们似乎仍是比平日要拘谨一些,那些年轻尚小的孩子们更是被打发到了另一处进食去,白起笑了笑,率先敬了他们一杯酒,表示这两日收留的感谢,这些牧民们似乎才有些放得开来,热情地邀请白起等人和他们一同享用这烤得极其美味的羊肉。

人人都拿了一把割肉用的小匕首,唯独孟青夏没有,看着人们不计较油腻也不计较仍冒着油泡的滚烫,手和匕首并用,吃得满嘴油光的模样,又嗅着那烤肉散发出的香味,孟青夏有些按耐不住了,可她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做不出来开口向白起讨要食物的事,有好心的孩子见孟青夏落了单,人人都有匕首,人人都有肉吃,唯有她没有,便大方地给她递了一把匕首来,那匕首的一短还插着一块刚刚从烤羊身上割下来的肉块,好大一块,足够孟青夏填饱肚子的了,孟青夏面色一喜,甚至顾不得去看到底是谁好心地拯救了她,接过这块肉就凑上了嘴要大口咬下去……

她实在饿得不行了,连嘴巴都快淡得失去味觉了,这段时间,她总是与恶心的汤药相伴,就是吃食,也总是那些干巴巴的干粮,可令孟青夏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口肉还没落入嘴里,张开的小嘴就被人捏住了下颚,张也不是,闭也不是,那要到嘴的肉便这么停在了门口,能观之而不能食之。

孟青夏立即皱起眉来,眼中也有些忽然被人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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