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伯益造反,是难以改变的事实,目前您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相较之下,侍奉在您病榻前的人是我,您所关心的伯益,可从来没关心过您的安危。”白起的唇角冷冷地一抬,那空气中越发浓烈的电流最终通通都消失于他那双深邃冰蓝的星眸之中,他看起来是那么风度翩翩,言行得当,然而却引起了姒纵的勃然大怒。
“你这个……狼子野心的畜牲!”愤怒给了姒纵莫大的力气,他就算突然还了魂,或是突然被恶鬼上身了一般,倏然从座位上起了身,那孱弱的病体干枯得,会让人担心因为发力过猛而散了骨头。
轰的一声!一道闪雷划过了外头漆黑的天空,银白色的亮光让这帐子里也随着那一声雷响而随之一亮,那亮光在白起英俊的面容上一闪而逝,他的嘴角是微微上挑着的,幽深的蓝眸却寂静得如一汪寒潭,不起波澜,也根本看不到底,几乎是形成鲜明的对比,寒光一闪而逝,也令姒纵那张枯槁可怕的面容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狰狞恐怖起来。
刷,金属磨擦的声音在响雷轰动的同一时间响起,像是为了要附和这一瞬间惊悚可怕的气氛一般,姒纵那双干枯的手指节突起,猛然握在了白起腰际的佩刀之上,他突然发狂了一般,刷地一下将那柄刚刚沾染过不少鲜血的佩刀抽出了刀鞘,雷闪寒光令这一个动作变得更加刺目起来。
白起高大的身形仍旧巍然不动,姒纵忽然拔刀而出,白起蓦然垂下了眼帘,那情绪莫测的眸光落在了自己的腰间,一动不动地看着姒纵从他腰间拔出佩刀来,轰隆一声,初夏的第二道闪雷应景地劈了下来,震耳欲聋,像是为这画面和这气氛配备上最完美的音效一般,就连这老天爷也十分会看时宜,终于,白起的眼神冷了下来,那一双浓墨重彩的莫测瞳眸里也缓缓地泛起了一道冰蓝色的电流,冒着危险的寒光,他的眼中,如同有一团诡异的幽火在隐隐跳蹿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突然降下闪雷和大雨的缘故,这帐子里的温度,骤然间变得冷彻无比,冰寒得刺骨。
突然一道利刃穿破衣帛和血肉的声音在这轰鸣的闪雷之中变得格外地清晰,姒纵拔出白起的刀,朝着白起的胸膛刺了过去,那枯瘦泛着死气的身形连站都站不稳,可杀人的本事却丝毫没有因为将死的病体而减少,那一刀就这样狠狠地朝着白起的身子刺了下去,霎时间,鲜红的血水染红了白起的衣襟,但他那伟岸挺拔的身影却仍然一动未动,就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那双冷漠的蓝眸,此刻正半敛着汹涌的暗朝,那危险的气息越发的浓烈,冰冷的锐利鹰眸,也越发地凌厉寒彻……
白起的目光冷冷地落在姒纵手中染了血的佩刀之上,然后缓缓地,慢慢地,令人胆战心惊,呼吸不能地,弯起了那淡薄的嘴角……
果然,到了这一天了吗……
这一刀,姒纵是朝着致命的位置刺下去了,若是换了从前那个威风凛凛英武不凡的首领大人,这一刀,恐怕已经要了白起的性命了,然而此刻的姒纵只不过是个快要入土的人,即便在雷霆万钧之势下,仍是有所偏差,可就算换了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到像白起现在这样,冷漠无情得,好像连这幅血肉之躯也不是自己的,在姒纵刺来的那一瞬间,他的眸光骤然一寒,脚下却始终连动都不曾动过一下,血腥味在这帐子里浓烈地蔓延开来,他淡色的衣襟被染得血红。
此刻的白起,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就连姒纵,也根本猜不透这个儿子的心思,他的神情是冷漠的,那副血肉之躯,好像挺拔和强大得,永远不会倒下,然而这伟岸的身躯,在闪烁的轰雷寒光之下,却显得有些寂寥和落寞,最后只凝聚成了更加让人猜不透的淡漠,不再流露出半分情绪……
姒纵像是着了魔一般,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扫来,他忽然又拔出了那已经没入白起身躯之中的佩刀,然后举起,要当头劈下去……
轰!
雷声轰鸣,白起这一刻,却是连眸光都不曾抬过一下,那英俊的面庞之上,忽然淡淡地勾勒起了一抹微笑,俊美如斯,在这腥血的烘衬之下,忽然俊美得有些邪肆和冷冽,那伟岸的身躯之下,内敛着的,突然迸发出来的,惊涛骇浪般的王者之威……
“白起!”
可就在此时,他的身前一暖,一道娇小的身躯忽然意外地冲了出来,挡在了他的面前,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可时间却仿佛被放慢了一般,一切都变得那样清晰和刺目,染了血的刀刃已经来到了半空中,而那娇小的人儿不知道是从哪借来的勇气,居然不要命地展开了双臂,她的眼神荒乱,神情却倔强而又愤怒,伴随着震惊之色,那么小的身影,竟妄图挡在他的面前,这个相当爱惜自己小命的小东西,在那寒刀之下,勇敢得像只即将翱翔天际的雏鹰,没有流露出一点恐惧!
然而正是这一瞬间,白起的眼神冷了下来,冰寒彻骨地冷冽了下来,和先前任何一种情绪都不一样,那幽深的眼底冰冷得没有半分暖意,泛起的凛冽寒芒,顷刻间,足以让人身心俱颤,这孩子的举动,并没有让他产生半分愉悦的情绪,唯有那浓烈的震怒之气骤然自他冰蓝的眼眸中迸射而出,如同惊涛骇浪扑面而来,伴随着杀意。
这个优雅而又危险的男人,好像从未像现在这样震怒过……
下一秒,那只大手准确无比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