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鱼寿走远,子桑傅将她们一一扶起,“该去八王殿了,别误事。各司老臣的不满,本王自会处理妥当。扩军一事,已下旨各郡张贴布告,断不可改。你们这般,只会让心存不轨之徒得志,都散了吧。”
归芗人摇摇头,无奈道,“国库空虚,王爷岂会不知?扩军后莫说粮饷不足,军户大增,税收也会大打折扣。增加骑兵,各地驰道皆要扩建,如此大的工程,何来钱饷?更别说官礼司各郡书院,都增设校武院并入官学,耗费钱财不说,连带各地皆重武轻文。如此下去,吏监司置于各院文学生中的言谏官,还有文贤可荐么?”
“大致方略已定,至于这些问题,且走且看。眼下最要紧的是钱,娘娘就费费神,其他各司暂且先放放。”子桑傅不禁语重心长,“眼下西南边境不稳,候犀、拏琮、貊蚧等国,越过白麋山频频扰边。西贡、大皖、南衍又正值新旧交替,对尧态度不明。若不早作准备,对外示强,难保他们不会以这样的身体再次出征。”他说着看向修鱼寿及天蟒卫离开的方向,“亲眼看着至亲至爱倒在自己脚下,拼尽全力也无法挽救的感觉,比起这些伤痛,更让人难以承受。璟王,你应该比本王更有体会。无力、绝望、挫败、自责,陛下不想再有这样的经历了。”
九方漪不由愣道,“西南边境不稳?我怎么没听到一点风声?”
子桑傅摇摇头,“事及军要,太卫府直接报呈弓书殿。现在只是猩骚乱,陛下怕引起恐慌,便封锁了消息。”
司徒婧不禁咬牙切齿道,“西南喧,本是我尧属臣之地。奉先王在位时,年年纳贡。如今,不纳贡称臣也就罢了,居然如此胆大妄为,犯我边境!”
“你也不早点说,”司徒燕委屈的看向子桑傅,埋怨道,“早知道这样,我们也不至如此不明事理。”
茹彺秋想了想道,“钱的事,我跟娘娘来想办法。至于其他的,各位就多费费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如此这样甚好,本王替陛下谢过诸位。”
这晚,归芗人带茹彺秋在弓书殿,同修鱼寿商议了一夜。决定在督赋司下专设官营司,各郡设立对外商市。通关货物只得从商市出入,由官营司验查登记,方可交易。官营司从中分利,以三成为税一次缴纳,替代原有一切杂税。太卫府先行征兵,暂不入户。待开春验兵后,方以军户入籍。征兵以百万计,实际裁至六十万。
最后一条,在场的人都以为尧王考虑到了国库的压力,所以应允。实际上,他却是顾虑地方军会不受管束,尾大不掉。再被奸佞所用,同天尧抗衡,只会徒增禁军危难。魔婴再三提醒,入侵天尧的乱军,皆是太卫府所掌地方军。使得他对地方军的信任开始动摇,也对太卫府执掌大军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次日下朝后,修鱼寿尚未离殿,就见司徒燕兴致勃勃的上前道喜。南衍新主登基,不日遣使来尧,望重修旧好。
司徒燕念完手上的折子,抬眼便觉面上一麻。
尧王尚且不论,他身边的天蟒十二将,隔着护颊,她都能感到他们眼中的仇恨和敌视。她转而想起,精骑队的仇,有南衍的一份。
半响没见修鱼寿有所反应,她不禁尴尬的低了头。
修鱼寿缓缓拿过她手上的折子,凝视半响道,“先放着吧。”
前往弓书殿的一行脚步,渐显沉重。
临入门,修鱼寿终于开了口,“天蟒卫从不干涉朝政,对孤言听计从。唯有这件事,孤不想让你们委屈了。等下进去,想什么都说出来,孤听你们的。”
一入殿,北宫洵便抢先一步道,“陛下真要听我们的,李鹜他们就白死了。”
众将攥着剑柄,齐齐低了头。
他们心里想什么,修鱼寿心知肚明,就是要南衍还精骑队一个公道,黑蟒旗重见天日。可南荣念淳的死,北尧该作何解释?
“按说,是南衍先王过失,怨不得新主。可一想到要跟他们结盟,末将心里就直翻堵。”
“申章锦因她而死,精骑队因她被废,就连李鹜他们也被逼死了。我们,实在放不下这个仇。”
“难道以后他们有难,还要我们拔刀相助么?我们那些弟兄们的帐,该怎么算?”
“结善不结仇的道理,我们懂,可就是觉着憋屈!”
众将士你一言我一语,翻起旧账,不禁义愤填膺。
修鱼寿笑笑,“那孤就回了使臣,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兰久越当年下了这个套,赌的就是南衍同我尧结盟破裂。”一语激言自殿外灌入,郊尹涵随之现身,“如今兰久越已故,你们还待在这套里,甘为人用,实在可笑!”
其中一将瞟她一眼,讥笑出声,“涵将军乃南衍降将,想重修旧好,理所当然。”
“你是何人?”郊尹涵毫不退让,一声冷笑,“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将军发长不及女子,身高八尺,却只见脚下寸土,可悲啊!”
“你”
“屈候义!”北宫洵一声断喝,一扫二人,“别人还没到天尧,你们就要窝里斗了!”
郊尹涵恍然大悟,“原来是新上任的司卫副长,失敬!”
“陛下,”北宫洵下定决心,跪地道,“结盟吧!”
“将军!”一语之下,众将惊愕。
北宫洵看着修鱼寿,嘴上笑的无奈,眼神却坚定异常,“涵将军说的没错,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