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她双手抱怀,唇角苦涩更深。
难道她什么都给不了他吗?难道真的要通过战争才能解决问题吗?
“不会的!你看青龙六将都知道你是女人,可他们都对你很敬重啊!”苏子安听她声音越来越清淡,好似就能随风飘走般,急切的环住她的身子,想给她一些温暖。
“有什么用呢?子安……,你知道杀人的感觉吗?”
一句话将他问懵了,说实话,他真不知道……,他从出生就不喜欢洪门庄的规矩,什么救一人就得杀一人。他反正是我行我素惯了,逢人就救,结果老挨苏老头子的骂。
不过……,晟应该知道吧,可每次提到这个的时候,晟居然跟面前的女人好像,一样的忧郁,似乎心底有解不开的结。
“不好,很不好!”她缓缓仰头,任由眼泪从眼角滚落。“特别是面对无辜的人,刀锋破开身体的时候,看着他们绝望到枯竭的眼神,你会觉得你是全世界的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地方,可我们就生在了乱世,有的时候不是我们想走这一步,可老天将我们逼到了这一步。你可知纳兰氏族谱的卷轴里,还有一卷皇旨吗?”
嗯?苏子安不解,不过似乎听晟说过百年前的纷争,纳兰氏是随着南氏拥兵自立的。
纳兰芮雪看着天边的云,想到年迈的父亲,苦笑更胜。
“那是个连父亲都不知道的秘密……。”
当天她翻开卷轴看到跟南氏的契约之后,心底已经震撼到无与伦比,却在合卷轴的时候,发觉半边重,半边轻,疑惑不已,最后发觉卷轴的右边木轴中是空心的,里面还夹杂着一份皇旨。
上面是北昌宣武帝的亲笔密昭。
“北昌山河飘零,穆氏自立至千万百姓流离失所,孤深感愧德,北宫氏血脉凋亡,不知存亡几许,南氏欲拥兵又立,望卿顾念南方疆土,莫再生灵涂炭,护其山河。若天不亡族氏,他日兴旺之时,纳兰氏定助皇室一臂之力,重夺故土。”
苏子安闻言大惊,久久不能言语,放大的瞳仁仔细消化着每一句……。
“你的意思是……。”
纳兰芮雪苦笑。“纳兰氏跟南氏签订契约,其实是遵照宣武帝的旨意,北宫氏孩子那一代消亡极快,他担心族氏将亡,再多挣扎争到最后只是黄粱一梦,干脆放任南方疆土。”
“他是个爱国爱民的好皇帝,可惜时不待他,最后只能选择这种方式保护子民。而纳兰氏的军队……,其实是北昌第四军,伏虎营……以前是皇室骁骑营,而且……直接隶属于皇室。”
苏子安费力咽了口口水,颤颤道:“难怪我看杨衡他们身材怪怪的!虽然比北人矮,但是比南人高,而且那么勇猛好斗。跟着晟打了这么多年仗,没见过这么难缠的!”
“杨衡祖上姓库德那尔……,他们几人都是当年骁骑营的副将嫡支,杨衡祖上应该是东奴那边的血统,陈凡是西燕血统,方少坤和周坤是北昌血统。伏虎营大部分将士都是嫡支入营,不过近几十年,收了不少南通本土将士。”她淡淡而语,似乎想到了什么,发出轻微一声苦笑。
苏子安点点头。“所以你没拿皇旨出来让他们看,是因为传代到这一世,其实都是南通血脉了吧?”
纳兰芮雪闷闷的点了点头,曾经的那些往事能做的了什么数呢?只要他们的心向着南通,就算她拿出金旨银旨都改变不了什么。他们的亲眷……都是南人,他们在这里定居了百年……,她是想将伏虎营交还给北昌的,她是想让纳兰军回归北昌的……。她是想让这里的百姓都向往北昌的……。
不是单纯为了一己私欲,而是想给他们彼此一个回归故土的机会。毕竟他们的祖坟都埋葬在那,他们都留着北昌的血。
可是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做不到。
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一切都毁了……。
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了离开,因为不耻……。
他们宁愿去接受一个外姓的苏墨,也不愿接受纳兰芮雪。
他们宁可去忠于将来会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南氏,也不愿追逐与他们朝夕相处,养活他们多年的女人。
全部的全部,只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已……。
苏子安心疼的搂着她,听着她的低泣越来越重,只剩下沉重的哽咽。她转过身子,将头埋在他的怀中,眼泪如连成河流,每一滴都透露着悲伤。
这些她从不敢当着北宫晟面留的眼泪,在此刻轰然而出,心殇成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她,一遍遍的轻吐。“雪儿,雪儿……。”
直至此刻,苏子安才终于明白,她发动这场战争是为了避免以后兵戎相见。
她是能一干二净的离开,可南世君的野心太大,一旦被他牢牢掌控伏虎营,不用北宫晟来打南通,南世君便会先下手为强。
到那一日,她该如何看着自己与昔日的他们站在对立面?她该如何举刀破入对方的身体?她该如何指点战术,将他们围剿?
她跟北宫晟不惜双双承受伤害,一个甘愿挨刀,一个甘愿忍饿,甚至不惜拿孩子作陪,都只是为了不让这块土地真正染上战火。只是为了将来不跟曾经最亲近的人反目成仇……。
深叹许久,苏子安锐冷的眸光如阴鸷的猎鹰,黯哑越来越浓。
南世君!你们这群北昌的乱臣贼子,为了担心往事被世人发觉,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