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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刘沐复又看向大农令东郭咸阳,问道:“如此说来,主因仍是投放至市面的金银总量不足,大农令以为然否?”
“然也,依金银票律,中央钱庄发行之纸质票据采金银本位,且以金银称重为其币值,允民间自由通兑,纸质票据发行量愈大,市面对实体金银的需求量亦愈大。”
东郭咸阳虽是无奈,却也不敢睁眼说瞎话,应答道:“依现下情形,要维持通兑,倒也无须往市面投放与总币值等额之金银,之所以要求各大钱庄维持五成的金银储备余量,只为维持通兑无碍,若非出现大规模挤兑,大农府只需向市面投放等愈币值两成的实体金银足矣。”
刘沐没少听自家父皇讲授金融货币理论,晓得东郭咸阳所言属实。
金银钱票已在大汉普及使用,很难想象会出现所有臣民同时将其拥有的纸币尽数换兑的局面,即便真是如此,尚可启出中央钱庄的密库内封存着的金银储备,将之投放入市面。
诚然,若真出现此等局面,代表纸质票据将遭到彻底弃用,但在纸币作废前让臣民能尽数兑出等额金银,至少能保证朝廷的威信不会因此遭受重创。
这是极端现象,实则是很难出现的,似后世华夏曾出现的金圆券崩盘,那属于政府恶意敛财,恰恰反证了纸币维持金银本位且允许民间自由通兑的必要性。
任何与实体贵金属脱钩的纸币,都是政府在对老百姓耍流氓,后世屡屡量化宽松却仍能维持强势汇价的美金,更是美帝对全世界人民耍流氓了。
满殿群臣也渐渐听明白了,无非是大农府只打算向市面投放近愈币值两成的实体金银,各大钱庄为维持通兑却须储备等愈币值五成的金银储备余量,两相之间存在巨大差额,且会随着时间推移愈差愈多。
饶是国库此时为各大钱庄暂时纾困,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除非各大钱庄主动减少放贷总额,依靠吸纳的庞大储蓄,尤是所谓的长期定存,用以增大钱庄所储的实体金银存量。
皇帝刘彻看得自家傻儿子渐渐露出为难之色,倒也可以理解,确实是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形。
刘彻仿似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岂不是陷入了死循环么?”
殿内群臣听不清,御案之侧的太子刘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死循环么?
刘沐微是愣怔,随即想到父皇过往教导他的道理,凡事若陷入所谓的死循环,就不要在蒙着头执意前行,而要想办法抓住关键节点,进而跳出此等循环,将之导向良性循环。
关键节点么?
刘沐凝眉思索,似是有了些头绪,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自家父皇的反应,也似喃喃自语道:“想法增大金银投放量才是正理……”
刘彻岂会不晓得自家儿子的小心思,微是颌首以表认同。
刘沐见状,不由心下大定。
朝臣们离得远,且不管是否走心,此时都得摆出苦思良策的架势,更不宜时刻直窥天颜,故多半是没察觉到皇帝陛下已不露痕迹的提点过自家傻儿子了。
刘沐不再迟疑,向东郭咸阳问道:“敢问大农令,若想增大市面的金银投放量,过往甚么法子最为合宜?”
东郭咸阳面露为难之色道:“回殿下,只需将国库大笔支出以实体金银给付即可,譬如官吏秩俸和各府署支领等,然近年我大汉商贸愈发兴盛,商贾百姓又已惯用钱票,故市面流通所需的钱票量也极大,国库支出若加大金银给付比例,则不免影响钱票投放啊。”
刘沐微是思量,复又道:“那便索性增大国库支出便好,且须是常年如此。”
太子殿下的想法很简单,既是要往市面投放更多的金银,那就让国库多花钱。
“……”
听得太子这话,包括东郭咸阳在内的大农府诸官都是愣怔。
国库的公帑可不是随便就能花的,尤是在财税体制逐步完善的现今,各府署和各郡县都严格依预算请款,若无甚特殊情形,每岁请拨的款项都不会超出预算太多,甚至有可能消化不完预算,毕竟在层层监督体系下,鲜少有官吏敢滥用公帑,更遑论冒着枭首抄家的风险,向大农府虚报假账。
“殿下,增大国库支出也未必能增加市面金银流通,比如造桥铺路等所谓的基建工程,寻常百姓能以此牟利者为数不多,真正的获取厚利之人若本就家赀丰厚,所得获利也未必会迅速用于花销,而会藏于库房积蓄。无花销,也就无所谓流通的。”
御史大夫直不疑虽不掌财权,却负有纠核之责,绝非不接地气的清谈言官,又向来不怕得罪人,大农府诸官不敢明言,他却没甚么顾忌。
搞大型基建,获利的可不就是诸多大商团及背后的世家大族么?
若要真是计较起来,少府及背后的大汉天家,也是吃得满嘴流油。
太子刘沐哑然无语,显是对这御史大夫还是有些犯怵。
皇帝刘彻见状,突是淡淡笑道:“御史公帑乃是民脂民膏,搞基建虽也算用归于民,然收效太慢,远水难解近渴,想要增大市面金银投放与流通,还得直接惠及万民,顺带增加内需市场。”
皇帝陛下一席话,轻描淡写的将御史大夫的话头暂且堵住,让他没法延展出“不宜与民争利”的说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