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白皑皑的积雪映衬,梅花也就欠缺几分韵味。
腊梅,腊梅,必得在隆冬腊月,赏那傲然雪上的点点红梅,才最是合宜。
景致虽不算好,但有阿娇在身侧唧唧咋咋的欢声笑语,刘彻倒也不觉无聊,笑着听她说着近来的境况。
刘彻实是冷酷理智的脾性,登基后在臣民前愈发不苟言笑,事事皆需深思熟虑,谨言慎行,唯有在憨直的阿娇面前能放下几分帝皇的架势,活得自在些。
后世那些老牛吃嫩草的怪大叔,或许也多因常年戴着面具做人,想找个不懂事甚至时时闯祸的傻丫头,让他们自个也偶尔能活得真实些,倒非皆是出于贪慕女孩的年轻貌美。
在努力奔前程的小年轻看来,阿娇这类女子确是有些吵闹烦人,但对事业已小有所成的怪大叔而言,反倒是更喜欢懵懂无知的小丫头,而非稳重成熟的女强人。
刘彻两世为人,心理年龄都快五十岁了,穿越后又苦心谋算十余载,自然更懂得阿娇的好,也就更愿意宠着哄着她。
孕妇瞌睡多,暖阁的地龙又烧得热乎,阿娇说着说着便来了困意,倚在刘彻的怀里睡了过去。
刘彻瞧着天色,估摸着离用午膳尚有些时辰,将阿娇抱到卧榻上,替她掖好被褥,吩咐内宰们好生看顾,便是走到外间。
待得束发挂冠,换过衮袍,他便领着侍卫前往太寿宫。
太上皇刘启早已知晓刘彻返京,今日也没上朝,正等着他来拜见。
父子相见,刘启重重拍着刘彻的肩膀,毫不吝啬的赞赏连连,又颇是庆幸自个选了这个儿子继承汉室社稷。
刘启对战事详情皆已经由战报清楚知悉,也无需刘彻多做讲解,反是向他讲述近来朝臣们的诸般议论,也好让他早做准备,想法子应对。
“你明日便上朝吧,返京之事瞒不住的,不少重臣现下应已知晓了。”
刘启捋着长须,缓声道:“还得先去趟长乐宫,太皇太后那头可得好生安抚。”
刘彻满脸苦笑,皇祖母气得卧床不起,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都是麻烦事。
他沉吟片刻,便是道:“午后还请父皇和母后也移驾长乐宫,儿臣和阿娇尚有要事向皇祖母和双亲禀报。”
刘启微是扬眉,见刘彻不欲多言,便也没再多问,颌首应下。
刘彻躬身告退,也没去长乐宫,而是径自回了未央宫后苑的梅园暖阁。
刚入得暖阁,便见得阿娇嘟着嘴,气鼓鼓的模样。
刘彻笑问:“怎的了?”
阿娇恼道:“臣妾才小憩片刻,怎的又不见陛下的踪影了?”
刘彻故作无奈道:“朕这也是没法子,待会还需前往长乐宫给皇祖母问安,且得靠你替朕多说些好话,免得遭了皇祖母责罚。”
阿娇尚不晓得刘彻是御驾亲征而非寻常出巡,只道刘彻是忧心将她有孕之事瞒下而惹怒太皇太后,便是大包大揽的拍着胸脯,应下此事。
刘彻心下暗喜,皇祖母就算不给他面子,还能为难阿娇和她腹中胎儿不成?
虽是难免摆臭脸,但总不至让人将他拦在殿外,不愿见他。
老太太记仇得紧,她近来入不得椒房殿,自然也做得出不让刘彻入长信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