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堆积近七万具尸首,并将之盖土夯实,工程量着实不小,要耗费不少时间,刘彻这皇帝自然不会全程参与京观的构筑。
好在此处不缺奴隶,光是匈奴的战俘都有六万余,在汉军马刀的驱使下,在广宁塞关墙前方深挖壕沟,仅余下城门前的一条宽阔通道,即可获取垒砌京观所需封土,又可为广宁塞构筑出防御工事,日后或许还能将之蓄水用做护城河,端是一举两得。
翌日午时,大汉骑军经过近两日的休整,伤重者皆已被分批送往上谷郡的郡治沮阳城好生医治,留下的骑军将士皆披甲执锐,尽数出营,纵马列阵。
山谷北口,京观已近乎构筑完成,那尸山已然盖土夯实,垒砌的土坡高逾十丈,顶端夯成阔百步的大平台,并设了祭坛。
八万大汉骑军驻马列阵,默然肃穆,唯闻得迎风招展的旌旗在猎猎作响。
刘彻领着汉军诸将登上京观,在祭坛奉以三牲,祭告先祖,悼念英魂。
祭典行过,刘彻长身而立,望着下方的威武雄壮的大汉军阵,深深吸了口气,任由寒凉的空气在鼻腔和肺部打着转。
刘彻朗声大喝道:“代天罚罪,讨不臣;犯我强汉,远必诛!”
“征讨不臣,虽远必诛!”
“征讨不臣,虽远必诛!”
大汉八万骑军神情激越,震天的高喝声蕴着无匹战意,直冲九霄,虽不似玄幻小说般能冲破多日不散的阴云,但却着实扫尽了笼罩大汉数十载的北地阴霾。
漠北匈奴,再无力南侵汉境!
乌桓大军已然撤往塞北的十余里外,此战这近十万乌桓骑射没有多大的伤亡,刘彻可不想前门驱虎后门引狼,还是要多加防备的。
依史籍记载,匈奴被迫西迁后,东胡各族陆续做大,乌桓成为东汉的心腹大患,鲜卑更是在晋末隋唐逐鹿中原,五胡乱华也是东胡夷狄起的头。
刘彻特意召乌桓贵族们前来观礼,除却震慑,更有旁的盘算。
领汉军诸将下得京观封土,刘彻翻身上马,策马行至乌桓贵族们近前。
乌桓贵族们忙是下马,尽皆跪伏在地,不敢抬头直视天颜,盖因他们知晓,自个的性命乃至乌桓全族的存亡皆掌握在大汉天子手中。
想凭十万骑射与皇帝陛下讨价还价,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乌孙便是因此惹恼大汉皇帝,被举族诛绝的。
刘彻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径自冷声问道:“朕今日率我大汉将士在此以匈奴人的尸身构筑京观,乃因匈奴犯我强汉。如今大汉塞外尚有朝鲜不愿臣服,尔等以为该如何处置?”
乌桓贵族们皆是愣怔,心道这事问他们作甚,大汉军容壮盛,汉军所向披靡,直接挥师出塞,想要覆灭已半死不活的朝鲜岂非易如反掌么?
“乌桓诸部不愿替朕分忧?”
刘彻见得他们久久不语,微微抬了抬手。
战刀出鞘的呛啷声不断响起,刘彻身后的死士和郎卫纷纷抽刀出鞘,冷冷的看向跪伏在地的乌桓贵族们。
乌桓贵族吓得脸色煞白,颇是惊慌失措。
薄奚候忽都倒是心思通透,忙是急声道:“陛下息怒,吾等远率所属部族为君分忧,出兵覆灭朝鲜。”
乌桓贵族们闻言,这才恍然大悟,晓得大汉皇帝是这个意思。
他们虽不情愿让族人替大汉征战卖命,但形势比人强,现今已无人刚违逆大汉皇帝的意志。
“陛下,我巴鲁与赤勃部众皆任凭陛下差遣,出兵朝鲜。”
赤勃候巴鲁则是满脸懊丧,心道竟又被忽都这老狐狸抢占先机,向大汉皇帝表忠了。
“如此便好!”
刘彻微是颌首,俯视着乌桓贵族们,见得他们便连跪伏时都是泾渭分明,分别跪在忽都和巴鲁的身后,复又轻笑道:“朕也不会让尔等白白为大汉效力,朕欲在辽东塞外也筑起一座京观,只是尚缺不少首级。”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若这般,朕准允你乌桓各部从右北平的塞北借道,且在辽东塞外为乌桓开放边市,除却让汉商向你乌桓出售货物,朝廷更会以万钱每口的价钱购买精壮奴隶……亦会以千钱每首购买头颅,男女老幼皆可,朝鲜,匈奴,鲜卑,总之但凡不是我大汉子民,其头颅皆可换取赀财,如何?”
乌桓贵族皆是眼神大亮,齐齐点头应下。
现下匈奴遭到重创,大汉塞北除了鲜卑族能稍稍与乌桓抗衡,旁的东胡部族压根就不值一提,若再算上半废的朝鲜,各族属民加总怎的都有百万之数的。
若凭借十万乌桓骑射征伐各族,且不提能掳到多少精壮奴隶,光是向汉廷卖首级,都能获取数以十亿计的赀财。
刘彻晓得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也晓得大汉边市对乌桓各部的重要性,能用钱财削弱塞外蛮夷,买得边陲安宁,减少汉军伤亡,是极为划算的。
大汉不差钱,能用钱解决的事就不算大事。
“待你等出兵征讨朝鲜,朕还会命辽东太守窦婴向你乌桓各部低价出售粮草和兵械。”
刘彻又是抛出更大的诱饵,对于缺铜少铁的乌桓人而言,即便是汉军汰换的兵械,也是难得的利器。
现下大汉的铁业整合已步入预定轨道,诸多冶炼工坊的匠师们逐步吸纳少府传出的冶炼技巧与合金配方,正处于不断尝试各类新工艺,以累积经验,推陈出新的发展阶段。
旁的且不论,光是钢铁的产量和品质就有大幅提高,虽还暂时无法铸造出无缝炮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