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的临淄城之所以能富甲天下数百年,可不就是靠着濒海的地利,通过海陆码头集散南北财货么?
东瓯和闽越两国现下看着穷,盖因过往两国商贾不得进入汉境,只能忍受着边市汉商们的肆意盘剥,上品东珠在大汉边市都被往死里压价,其实汉商们拿到关中及中原内郡转卖,至少能牟取数倍乃至十数倍的暴利。
在大汉朝廷未准允汉商与两国埃所有贸易都必须经由边市进行,胆敢通过海路走私犯禁的汉商乃至世家豪门,一经发现,枭首抄家绝不放过。
即便是现下,皇帝陛下没颁发与两国的海运通商诏令前,大行令窦浚都还不敢真将清河百货开起来,只是让那些掌事预先在瓯城和东冶城先盘些好铺面,顺带修葺整备,为日后预做打算。
两大藩王连番入京朝贡,已是开过眼界的,晓得两国岁入加起来,也未必抵得过长安边上那泬西邑上缴的赋税。
四大商团是会下金蛋的老母鸡,他们若真能来瓯城和东冶兴建作坊开设铺面,还会有许多小鸡崽似的汉商跟着蜂拥而至。
两大藩王晓得大汉势大,螳臂当车没甚么意义,倒不如多攒些身家,日后也能做个挥金如土的大汉列候。
是的,大汉列候,而非诸侯王!
大汉皇帝丝毫不加掩饰的向他们言明,他们是做不得大汉诸侯王的,盖因大汉高祖皇帝昔年诛灭异姓诸王后,曾与群臣约誓,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者,则天下共击之!
皇帝陛下许诺,待他们举国内附后,会册封两人为列候,食邑分别就是两国国都,瓯城和东冶。
两大藩王虽是心有不甘,可也无力反抗,两国的二十万联军现下在南越西部征伐西瓯和雒越部族,国内兵力空虚,汉军随时可南下,将两国彻底覆灭。
况且南越的中部和东部现下已被汉军掌控,三万宣曲铁骑,番禺的十万水师,龙川的数万豫章郡兵,若两国和大汉撕破脸,二十万联军别说回援,能不死在南越地界就是万幸了。
刘彻惯会揣摩人心,敲过棒子,自然也要喂他们胡萝卜,两笔皇室实业的份子,绝对不比寻常的刘氏王侯少,仅在梁王刘武和众位亲王之下。
两位藩王又不蠢,顽抗到底必定国破家亡,遵旨奉诏还能富贵传家,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为君者,这等显而易见的利弊得失还需多作权衡么?
盖因如此,两大藩王已然彻底认命,对百姓迁徙豫章和丹阳两郡之事没在暗中掣肘,反正日后也不是他们封地的属民了,好好经营瓯城和东冶才是正事。
从二月下旬自六月下旬,将将四个月,大量的东瓯和闽越百姓已逐步往豫章和丹阳两郡迁徙。
两大藩王也已各自备好两国的万民书,自非是真由万民呈递,形式主义罢了,惯常的流程总是要走的。
大汉皇帝刘彻尚和自家婆娘在南山河谷避暑时,恳求他准允两国内附的国书和这万民书已由两国使臣送往长安。
非是两大藩王不尊天子,不愿亲自之入京呈交,而是他们现下皆需坐镇各自国都,免得出甚么乱子。
况且举国内附不是小事,大汉皇帝起码要做做样子,婉拒两次。
待得岁末两位藩王入京,正朔上殿朝贡时,再亲手呈递,苦苦恳求,表示皇帝若再不同意,就要撞柱而死之类的,皇帝才好故作为难的收下,再册封他俩为列候甚么的。
总之华夏自古就是极为重视形式主义的,尤是这等大事,礼数和场面必得做得足足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