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忙是下了马,目光熠熠的盯着她,问道:“你是文君先生么?”
卓文君微是愣怔,从未有人如此称呼她,除了先前收到的那封信笺。
“你定是文君先生!”
阿娇已是确认此女身份,忙是躬身赔罪道:“陈氏阿娇见过先生,适才不慎惊到了先生,望先生勿要怪罪才好。”
卓文君笑道:“你我素未谋面,你怎的知我是那甚么文君先生?”
“殿下向我提起过,说先生乃是才貌双全的蜀中奇女子,非但文采斐然,更是姿色娇美,说是……比我还美些,我本是不信的,不过今日瞧见先生,只得信了。”
阿娇心直口快,噼里啪啦的将刘彻出卖得干干净净。
卓文君讶异道:“殿下,哪位殿下?”
“太子刘……”
阿娇险些直呼太子名讳,忙是吐了吐舌头,改口道:“太子殿下啊。”
“太子?莫否你这陈氏阿娇是……堂邑翁主?”
卓文君虽猜到给她去信的少女出身定是不低,可从未将这陈阿娇与那未来的太子妃联系起来。
大汉唯有皇帝,皇后和太子的名字才需避讳,不少诸侯甚至和族中祖辈父辈的宗亲是重名的。故而即便卓文君晓得堂邑翁主也叫陈阿娇,却并未多想,毕竟其身份太过尊贵,岂会给她这商贾之女亲笔去信,还要拜她为师?
阿娇见她满脸的讶色不似作伪,疑惑的挠头道:“是啊,我记得给先生去信时有留下姓名啊,莫不是我写错了字?”
“……”
卓文君哑然无语,不知如何开口。
“先生,天有些凉,不如进去说话吧。”
阿娇适才纵马疾驰,额角微有薄汗,巷弄的穿堂风吹过,顿觉有些寒凉。
卓文君心思机敏,虽因阿娇的身份有些惊异,却还不至手足无措,尤是见她的言行举止,皆如寻常少女,且更为蛮憨爽直。
卓文君侧身请道:“翁主请!”
阿娇忙是将马缰系到院门旁的拴马桩上,随意将手在衣裳出蹭了蹭,便是颇为自来熟的揽着卓文君的胳膊,笑道:“先生已收了我的拜师礼,怎还这般见外,唤我阿娇吧。”
卓文君微是愣怔,又想到那信笺上的言语,已瞧出阿娇的几分脾性,便是轻笑道:“好!”
两人有说有笑的入得厅堂,侍女奉了茶,便是识相的退了出去,候在门外。
卓文君疑惑道:“你适才说太子殿下曾提起过我?”
“是啊,太子常在我面前夸先生呢。”
阿娇臻首轻点,却突是有些丧气道:“果真如他所言,我不及先生美。”
“……”
卓文君亦是女儿家,自也晓得少女最是在意自身容貌,尤是心上人的看法,便是笑着劝解道:“怕是殿下在逗你玩呢。”
阿娇摇摇头,似是想到甚么,小脸微红道:“我倒希望他那日不是逗我,他虽说我不如先生美,却还是夸了我美啊。”
卓文君心有七窍,顺着话头打趣道:“殿下如何夸你的?”
阿娇着实是憨的,登时便神采奕奕道:“他说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百媚生。”
卓文君正自举盏饮茶,险些没被茶水活活呛死。
瞧着阿娇满脸略带炫耀的自得之色,她颇是尴尬的问道:“太子没念下一句?”
“下一句?”
阿娇微是愣怔,仔细想想,方才分外肯定的摇头道:“确实没有下句啊,我都熟背于心了。”
卓文君着实不忍戳破少女甜美的念想,心道那太子殿下还真是个……妙人啊!
直到许久后,阿娇方才晓得果真还有下句,是为“然此女登墙窥臣三年,至今未许也。”
那日,阿娇真真教刘彻晓得,何为河东狮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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