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和陈诚带的亦是熟人,御史大夫刘舍的嫡亲孙女刘婧,大理卿王轩的嫡女王嫣。
汉代的男女之防本就不似后世皇朝般严苛,年岁相仿的少年结伴出游甚是寻常,只要不是偷偷私会,切忌私相授受便好。
且刘舍和王轩又得知南宫公主和堂邑翁主也会同行,那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总之到得太液池畔,刘彻见到眼前乌央乌央的丫鬟和侍卫,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所有的丫鬟和侍卫都先下去吧,有羽林卫在四周守着,又有李当户和公孙贺在旁看着,你们的主子都死不了!”
刘彻摆摆手,将所有的丫鬟和侍卫尽数摒退,只留下数名太子府的宫人,待会干些杂活。
“阿姊,你这马也……”
见得自家二姊恍若未闻,自顾自的使唤着侍从将她那匹照夜玉狮子牵到池边,以池水饮马,刘彻无奈的唤道。
“怎的,我这马也碍着殿下了?”
南宫公主瞟了瞟他,颇是得意的炫耀道:“它可是帮我跑赢了楋跋子,可不得看好了,免得教人惦记,偷偷拐跑了!”
一旁的楋跋子显是跟她混得熟了,深悉她的性情,非但不似从前那般畏畏缩缩,反是撇嘴道:“若是你让阿娇将她那匹照夜玉狮子借我乘骑,你能赢么?”
“总之本宫是赢了,你若不服,待得秋祭之日,我让阿娇将马借你,你我再来赛过一场!”
南宫公主却是不以为忤,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道。
“切~”
楋跋子不禁嗤笑,毫不客气的戳穿她的算计,“如今距秋祭足有半年,到那时你早与这马混熟了。且你这是公马,阿娇那匹是母马,又皆未长成,过得半年,筋肉渐长后,两者强弱更是明显,还比个甚么?”
南宫公主莽虽莽,但好歹体内流淌着高祖刘邦的血脉,那真真是地痞出身的混子。对于她而言,楋跋子的激将法自不会有甚么效果。
“多说无益,输了便是输了,哪有恁多借口,下次赢了我再说!”
南宫公主不以为忤,反是愈发得意道:“何况比射箭,你不也是输了么,还有甚么好说的?”
楋跋子硬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阿爸膝下无子,从小就手把手的教她弯弓射箭,按说不该输给这年岁相仿的大汉公主的,岂料数日前她真真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她涨红了脸辩解道:“你那箭靶太远,想射到靶上已是不易……”
“切~”
南宫公主翻着白眼,傲气十足的奉还了先前的嗤笑,“那本宫怎的箭箭命中靶心?”
楋跋子颇是不甘:“你那弓与我用的不一样!”
“真是可笑,你问问阿娇,当日我是不是让你先选的弓箭?”
南宫公主的笑容愈发灿烂,理直气壮道:“你自个选了熟识的直弦软弓,莫不成还不让我选自个熟识的汉弓?你且问问旁人,天下有这等道理么?”
楋跋子再是无话可说,比箭法,自然要选用熟的弓箭,何况那日确实是她先选的。若是不认输,还真不占理。
旁人皆是听得一头雾水,只知道南宫公主在箭术上,果是凭真本事赢了卑禾候府的小姐的,可真是为大汉的贵女争了气啊。
如今卑禾候已在西域重新站稳脚跟,大汉朝廷又要兴建武威城,故而无需特意隐瞒卑禾候瓦素各的身份,反是大肆宣扬褒奖,以此招揽诸羌部族前来投靠大汉。
瓦素各深受陛下看重,楋跋子身为其独女,自是女凭父贵,彻底入了长安权贵的眼。
羌人出身又如何?
入华夏者则华夏之,瞧瞧出身匈奴的公孙世家,公孙昆邪高居朝堂,公孙歂手握重兵,公孙贺执掌羽林卫,有几个世家大族比得上?
正如太子刘彻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孤王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如今陛下说瓦素各行,将他立为典范,谁特么敢说他不行?
犹记得周亚夫昔年贵为丞相,却因反对陛下将匈奴降将封候,而被贬官回府思过,现如今的朝堂之上可没人似他那么莽。
不过大汉向来铁血尚武,南宫公主能在箭术上胜过马背上长大的楋跋子,还真真是给皇帝,乃至长安权贵们长了脸的。
刘彻却已看出其中猫腻,悄悄凑到阿娇身旁,压低声音问道:“阿姊那日到太子府的练武场,还借用了武库里的复合弓,便是用来跟楋跋子比射箭的?”
他靠得有些近,阿娇红了脸,臻首轻点。
刘彻得了肯定的答复,心中不禁为楋跋子默哀。
别说拿软弓了,便是拿硬弓,也不可能跟复合弓比射程的。
二姊定是故意将箭靶设得老远,楋跋子想射到都要费尽力气,哪还能顾及精准度?
若楋跋子也选了复合弓,怕是会败得更惨,对于生手而言,复合弓可不好用,二姊可是足足练了两年多啊。
她无耻的样子,果真有咱老刘家的风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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