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木桩圈着的,是一片极其宽广的土地。坚固的石楼岿然屹立其中,它披着冷月清辉孤独而寂寞。
石楼边是虎子家塌了的废墟,后面一棵高高的野柿子树,歪在枯鸦暗夜里摇晃枝叶。
不久前她还坐在树杈上,望着楼欢为她急,望着虎子母子和姨母为了她忧心忡忡。
她有人担心,有人记挂,那种感觉可真好,回忆起来都是暖的。
而现在,偌大的石楼只有她一个了。
林默妖娆着步态,慢悠悠踱进院子。
看见柴被雨湿了,她歪了歪脑袋,幽幽叹气:“翠兰啊,明天要劈柴了。”
终究再没人应她,她弯腰去扶起浸在水里的一捆柴,纤细的腰肢像要断了似的。
粗布衣裳下,皓腕微疼,红疙瘩悄然爬上。
她舌尖舔了舔小虎牙,鼻子一酸,伤心起来,“我弄丢了我的香香血包……”
这些天来拼了命地两头跑,去赶大集市,卖瓜,开店……她也不懂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许是为了填补身边人都离开后的孤单吧。
“林默,你放了我和我哥吧。”
夜子魅细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默转身,看见桌上四合院外的田埂间,夜子魅站在一丛丝瓜花里。
“我干娘是神庄庄主,她如果要对付一个人,能有几千种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和她的狠辣比起来,你当初对我的手段简直不值一提。”
林默恬淡地“哦”了声,眼神直直望着小小的夜子魅,声音也平淡无波,“你知道她来过?”
“唉。”夜子魅从田间走出来,来到桌子边缘,像面对悬崖般临风独立。
“我干娘活了两百多年,在漫长的岁月里,她学会了南疆蛊术。我和哥哥曾经是流浪街头的小乞儿,是她救了我们,给我们吃穿。”
“但她也喝我们的血,这让我很恐惧。小时候我和哥哥逃跑过,又被她抓回去。为了防止我们再逃跑,她就在我和哥哥体内种了蛊。”
“无论隔多远,她都能感应到我和哥哥体内的蛊虫。刚才她已经警告过我们了,尤其是哥哥,被她折磨的昏过去。”
“哦,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林默的声音还是清清浅浅的。
夜子魅“呵”地一声笑,“干娘已经知道了我和哥哥的具体位置,你猜她为什么不闯进来带我们走?”
“林默,干娘对你有兴趣了。她想把你也变成和我们一样,种下蛊,养在身边,供随时取用。”
“你以为神庄为什么要收村民的血,干娘已经疯了,被两百多年的孤独逼疯了!她要用人血来泡澡啊。”
林默被“孤独”那两个字眼刺到了。庄主说她们是一样的人,她也会像庄主一样,被寂寞侵蚀得圈地自封,身边只有傀儡没有真心之人么?
“所有神使体内都有干娘种下的蛊虫,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他们都不过是干娘养着的补品。”
“而我哥哥,是我干娘最爱的补品!”
最后一句,林默眼眸微闪,想起了楼欢。她最爱的……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