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镇,有自称铅山赵瀚者求见。”
“嗯?”
赵瀚表情古怪的抬头,随即又笑道:“请他进来。”
费瑜就在外面办公,他是三大秘书之一。过不多时,见费映环、魏剑雄被引进来,差点惊讶得叫出声,但立即埋头继续处理公文。
费映环目不斜视,被人带进屋内,拱手说道:“铅山赵瀚,拜见赵总镇!”
竟然老丈人来了,赵瀚稍微有些惊讶,连忙起身说:“叔父请坐。”
魏剑雄退到屋外,顺手把门关上,防止有人偷听。
“瀚哥儿做得好大事。”费映环笑着调侃,似是在讥讽,又似在埋怨,还带着几分感叹。
赵瀚的脸皮很厚,说道:“泰山大人谬赞了。”
“你的施政,我也看过一些,就不再问了,”费映环直奔主题,“我只问你,何时能取江西?”
赵瀚说道:“明年必取南昌府。”
“我听说,南方有闽粤大军,我还以为你会先下赣州,”费映环有些失望,“若先取南昌,恐怕朝廷会派来更多客兵围剿。”
赵瀚解释道:“我与几位先生商议,本意也是想先取赣州,可南昌那边欺人太甚。其私设的南昌钞关,关税收得比太监还重,极大影响我治下的商业和民生。他们自己取死,那就成全他们!”
费映环又问:“有几分把握拿下南昌?”
“十分把握。”赵瀚回答。
“这么自信?”费映环问道。
赵瀚笑着说:“若非为了巩固地盘,我今年就能占据半个江西。”
费映环不再问七问八,他说:“我要南下去福宁做知州,可有什么能帮你的?”
“福宁在福建?”赵瀚不太确定。
费映环说:“福建海边上。”
赵瀚笑道:“泰山大人若愿帮忙,可替我结交郑芝龙。”
“好,我明白了。”费映环点头道。
“唉!”
费映环突然感慨:“当初我带你兄妹二人回江西,又何曾料到有今日局面?”
赵瀚说道:“即便不来江西,小婿也会寻个地方造反。”
“你就那么喜欢造反?”费映环问道。
赵瀚摇头说:“非我喜欢造反,而是这大明已经没救了。”
费映环笑了笑,问道:“你知道朝臣们,许多都有偏安南方的想法吗?”
“这倒不知。”赵瀚说道。
费映环解释说:“这种想法,先由民间士子提出,渐渐蔓延到朝堂。认为江南诸府,是天下财富之地,北方数省非但不能收获钱粮,反而还要朝廷持续出钱打仗。干脆北方都不要了,迁都南京整顿朝政,革除积弊之后再挥师北上。”
“想得倒挺美,偏安之后,哪还有人愿意北伐?这是南方士子的想法吧?”赵瀚讥讽笑道。
“确实,”费映环点头说,“虽然流传甚广,但都是私下议论,没有谁敢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而今,你在江西这边起事,怕是意图偏安者也越来越少了。”
突然,赵瀚问道:“泰山大人,不如去内宅稍歇,叫来如兰、如鹤说话。”
“不必了,”费映环抬手道,“人多眼杂,我不见他们为好,在你这里说完就走。广信知府张应诰,是个会治民打仗的,他已练出五千乡勇,你当小心为妙。”
“多谢泰山大人提醒,”赵瀚笑道,“再精锐的乡勇,出了老家之后,战斗力都会成倍下降,因为他们不知为何打仗。”
“好吧,言尽于此,我先走了。”费映环起身说。
真是说走就走,都不见儿子和女儿一面,他还要赶去福建那边赴任。
费映环坐船很快来到赣州,沿贡水往东南而去,那里的会昌县已被官兵收复。
行至半路,忽见对面来了大量船只。正是福建巡抚邹维琏的军队,船只用于运送辎重,约有万余士兵(含民夫)沿河岸而走。
费映环没有被拦下来搜检,顺顺利利抵达会昌县。
在码头一打听,却是瑞金反贼已灭,只剩数百残余逃入大山之中。
费映环心里有些担心女婿,立即坐船返回,去赣州府城拜见邹维琏。
城外军营中。
邹维琏正在大开杀戒,十六个中层军官,一字排开等着砍头。
他带来的福建兵,在进入江西之后,总是跑去烧杀淫掠。甚至有部将,屠村之后杀良冒功,把邹维琏气得当场将此人砍头。
邹维琏可是江西人!
让他带兵去浙江剿匪,或许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带兵回江西剿匪,怎容许部众乱来?那是要被家乡父老戳脊梁骨的!
两广总督、江西巡抚、福建巡抚,这三个督抚当中,邹维琏剿贼之心最急切。
因为他的老家新昌(宜丰县),就在分宜、新喻二县的北边。最多再过一年半载,庐陵赵贼就要把他老家占了,邹维琏能不着急吗?
两广总督后院起火,撤兵回广东平乱去了。
邹维琏独自留在赣南,反而加大剿贼力度,只用一个月就夺回瑞金县城。
他各留下五百兵,驻守瑞金和会昌,便率领大部队来赣州。
“杀!”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士兵肃然,军将怨恨。
为了不让客兵劫掠家乡,邹维琏只能足额发饷。而且还得绕开武将,否则将官必定克扣。
因此普通士兵和基层军官,都非常拥戴邹维琏。
但中高层军将,却把邹维琏恨到骨子里。又不给他们喝兵血,又不让他们去劫掠,那他们从福建来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