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勃生路,曹家渡三号,恒丰钟表行。
前面的门脸是店面,客人进来了,会下意识的误以为来到了‘亨达利,。
亨达利和亨得利是上海钟表行业中规模最大,牌头最响亮的老店。
‘亨,字打头命名招牌,盖因为上海方言里有‘亨头,之说。
很多中国钟表行不敢再用‘亨,字打头,便寻了个招,使用‘恒,字打头,以此来吸引顾客。
恒丰钟表行便是如此。
程千帆坐在钟表行办公室的沙发上,他的手中夹着香烟,就那么慢慢的抽着烟,不时地会扭头看一眼房门的方向。
门是敞开的。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
西装革履的小池出现在程千帆的视线中。
小池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侯平亮。
侯平亮没有理会小池,而是看向程千帆。
程千帆微微颔首,侯平亮这才放心跟着小池的一名手下离开。
“宫崎君,你的这个手下不错。”小池说道,“忠诚是好品格。”
“一个出身底层的支那人,只要对他好一些,就会恨不得为你去死。”程千帆摇摇头说道,他看了小池一眼,“小池君似乎刚忙完工作?”
他注意到小池的下巴沾有两点血迹。
确切的说是还算新鲜的血点,并未干涸。
“失手弄死了一个不愿意开口的军统嫌犯。”小池有些懊恼说道。
他没想到那个军统嫌犯看似身体还算强壮,竟然似是有心脏的疾病,重刑之下没受得住,就猝死了。
程千帆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他直接对小池说道,“小池君,事起仓促,给你添麻烦了。”
“我很好奇。”小池微笑着,“宫崎君同荒木君关系更好,为何不请荒木君帮忙?反而会想到找我。”
说着,他起身给宫崎健太郎倒了杯茶水。
程千帆伸出手触摸了茶杯,然后缩回手,身体后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荒木君自然也会帮我,不过,有些事情荒木君可能反而会考虑太多,这会令我感到烦闷。”
他看着小池,“所以,我选择了小池君——
因为小池君你爱钱。”
就在小池脸色阴沉下来的时候,程千帆继续说道,“小池君和我一样我们两个有共同的爱好,所以,有些事,我们两个反而更合拍。”
小池哈哈大笑。
他明白宫崎这个家伙的意思。
根据宫崎健太郎讲述的情况,小池倾向于怀疑这个假意向宫崎示警,疑似行试探之举的势力极可能是亲近帝国人员所为。
此外,小池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程千帆应约拜访李萃群的时候,特工总部有人故意以违禁报刊试探,,这个事情小池也是有所耳闻的。
故而,小池已经基本上判断出对方大概率是特工总部。这也正是宫崎这个家伙没有在这件事上寻求荒木播磨的帮助,而是选择找到他的原因
宫崎是一个极度重视个人安全的家伙,这种被人试探、随时窥视的手段,已然触怒了宫崎健太郎。
宫崎很生气,只有杀人才能平息怒火,反正在宫崎健太郎的眼中,支那人都是猪狗,即便是这些已经投靠帝国的支那人,也是死不足惜。
如果宫崎健太郎找到荒木帮忙设下这个陷阱,荒木自然不会拒绝好友的求助,但是,荒木播磨可能不会允许宫崎健太郎杀人——
也许等风声过去了,荒木播磨会亲自将今天惹怒宫崎的家伙绑缚到宫崎健太郎面前,任他处置。
但是,目前这种情况下,荒木播磨确实要考虑现实影响,
他会抓人,会允许宫崎健太郎亲自动手拷问一番出出气,但是,大概率不会允许死人。
因为军人出身的荒木播磨要讲大局:
丁目屯、李萃群刚刚投靠汪填海,帝国和特工总部的合作也刚刚开始,此时并不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大开杀戒的时机。但是,对于从来不将支那人的生命看在眼里的宫崎健太郎来说,不杀人,甚至是不多杀几个人,实难出这口恶气!
他要的就是当下杀人立威,出气!
所以,宫崎健太郎没有找荒木播磨帮忙,而是找了小池。因为,只要宫崎健太郎出的价到位了,小池什么都敢做:不就是杀几个特工总部的特工嘛,不就是事后可能挨训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诚意要足!
“荒木那个家伙啊,太古板。”小池摇头笑说,他盯着宫崎健太郎看,“宫崎君,你如此坦诚与我说这些,真的不怕我向课长告发与你?”
“说吧,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呢?”程千帆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微微一笑。
小池也是笑了。
他刚才的话就是明着告诉宫崎健太郎,这件事他会如实告诉课长,并且会将主要责任都推在他宫崎健太郎身上:
宫崎是主谋,他只不过是受宫崎之托,帮忙而已。
他可以帮忙动手,但是,绝对不会一起担责。
当然,抛开过程不说,这似乎也确实是事实。
小池是坦诚的向宫崎健太郎表明,好处他照拿,其他的他不会承担,你懂得。
宫崎健太郎的回答是:理解,说便是了。
两个人心照不宣——
这种事,最重要的是不要对长官有所隐瞒,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死几个投靠帝国的支那人,算屁大的事情啊!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一名身材矮壮的年轻男子同侯平亮一起走进来。
“室长,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