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日本人活动最密集的大连,组织上派遣同志们打入了敌人内部,争取获得日军可能侵华的进一步的动向和机密之事。”程千帆指着文件上的一段话,读给今村兵太郎听。
“这句话透露出的隐含意思,红党满洲特科在大连之帝国某机关、部门内部安插了间谍。”他表情严肃,“从下文来看,红党满洲特科在当年获得了不少关于帝国可能在满洲动手的情报,而这些情报来源极可能便来自于这些打入我方内部的奸细。”
“很好。”今村兵太郎欣慰的点点头,“你能够迅速的锁定到文件上的疑点,没有令我失望。”
说着,他从烟盒中取出一Х见状熟练的摸出打火机帮老师点燃。
轻轻抽了口香烟后,今村兵太郎作思考状,看了宫崎健太郎一眼,然后才缓缓说道,“关东州那边也注意到了文件中的这句话,并且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时间去调查。”
……
关东州便是大连,日本人在这里占领、经营多年,早就将大连、旅顺视为其领土。
“确实应该查清楚,揪出这个奸细。”程千帆正色说道,“昭和六年便已经存在我方内部,此人若是还在我内部的话,我方等于是对敌人不设防,甚至于这个人可能已经在我方内部身居要职……”
说着,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想想便令人不寒而栗。”
“根据关东州方面特高课的调查,他们最终将这名奸细可能隐藏之处锁定在了关东州宪兵大队特高课。”今村兵太郎缓缓说道。
特高课?
程千帆微微皱眉。
“怎么了?”今村兵太郎问道。
“学生只是觉得奇怪,这件事涉及到特高课,而且是关东州那边的特高课,目前来看,这件事和外交部门关系不大,老师为何会突然关注此事?”程千帆坦诚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作为今村兵太郎的爱徒,他现在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并不需要有太多顾忌。
……
今村兵太郎笑了笑,没有回答宫崎健太郎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重点怀疑对象实际上是两个,荒木班和吉平班。”
“荒木?”程千帆惊讶出声,“莫非此人同学生在特高课的同僚荒木播磨有关联?”
“荒木和成中左,关东州独立宪兵大队特高课外事班班长。”今村兵太郎说道,“他另外一个身份则是荒木播磨的族兄。”
竟然真的和荒木播磨有些关联。
“原来如此。”程千帆点点头。
“另外一个人,吉平左卫门,帝国长崎人,他的身份是关东州特高课防谍班班长。”今村兵太郎说道,随后,他又简单向爱徒介绍了关东州当地特务机关和司法、警察部门的架构。
……
作为上海特高课的‘优秀’特工,程千帆对于上海特高课内部架构可谓是颇为了解,饶是如此,他依然还是对于日本人在大连的宪特机关之强大职能感到震惊。
‘关东州’的宪兵队、特高课的职能定位,与其他地方日本宪兵、特高课有着很大的不同。
日本帝国主义在这块土地上经营了多年,行政警察和司法警察都相当完备,几乎和日本国内没有二样。
就拿关东州宪兵队来说,这是侵华日军中唯一的独立宪兵队,并且拥有绝对强大的执法权;
监控码头,监视码头工人。
对一切反日活动加强警防、侦破、镇压。
此外,还负责搜查从海路进入的国红两党地下工作者及外国间谍,监视从华北和山东等地抓募的劳工,审查停靠的各地船只。
该独立宪兵大队设有大连、旅顺两个分队,同时在本部设立了特高课。
日本侵略者在中华大地嚣张跋扈,烧杀抢掠,大连的宪兵队因为其特殊性质,其嚣张跋扈甚至更胜一筹。
听了今村兵太郎的介绍,程千帆也想起了一件事,在东亚同文学院的时候,他曾经听今井太讲述过一件事。
当时今井太是颇为自得,甚至可以用沾沾自喜来形容。
“九一八”事变之后,关东州的日军宪兵队曾负责逮捕、看管没有来得及逃离的东北军政要人。
日军在关押地周边布设了层层叠叠的明岗暗哨,并且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以防止流窜的东北军来劫狱救人。
而对途经关押地的人员,无论是什么身份,执勤的宪兵都要蛮横地进行盘问、搜查。
一天,美国驻奉天的领事乘车经过一处关押地。
日本宪兵突然从马路边窜了出来,直接举枪拦住了汽车,对汽车和美国领事进行了搜查。
美国领事拿出名片说明身份。
日军宪兵根本不理会,甚至强迫美国领事脱下裤子检查,还对美国领事的隐私部位品头论足一翻。
最后谎称对方冒充外交人员。
这位美国领事被两名日本宪兵刁难、戏弄得大发雷霆,口口声声指责日本宪兵侵犯了领事外交权。
宪兵则以干扰军务为借口,将该领事拉出汽车,噼噼啪啪的一顿三宾得给。
美国领事狼狈捂着脸逃窜,后来跑到关东军司令部,向司令官本庄繁提出了强烈抗议。
本庄繁摆摆手,坚决不承认此事系己方所为,还指责美方故意造谣污蔑,意图破坏日美关系。
……
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的国家,这种都是会引起轩然大波和重大外交风波之事,在日本内部非但没有人因此被问责,反而成为一件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