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嫡犹自记得,在此事之前,他虽然在老者这颇得礼遇,甚至老者口中“少君”一词不绝于耳,可细细品来,两者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堵墙。
便如最初始那次,他在这藏经楼中搜索秘籍,可老者也不过是随口指点了几句,而且还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几句话。如今想来,这几句话倒很似过路人见了他在劳累,看不过眼,顺口指点几句,免得他花费太多功夫。
顺口指点,可算不得花费多少功夫!
而之后一段时间,他醉心整理书籍,老者干脆就没了消息,便好似在这藏经楼中消失了一般。也就是罗英嫡心思不在此处,未有往其中细想,当时初得至宝,已然将其他事物忘却于脑后,这才未觉的此中怪异。
可细想一番,这未尝不是这老者故意避开他,说的再过一点,未尝不是让他一个人去瞎折腾,老者眼不见为净。
至于最后老者忽然出现,再现热情,却已然是他借啸月狐之便,以月华凝萃为基,修为大进,直接贯通第一条人脉。随后种种,皆是修为精进后,这藏经楼中再起变化,这才让这老者主动现身为他讲解。
可再往深里想一些,这老者明明可以事先告诉于他,却偏偏卖了个关子,要他修为进步,解开此中秘密,这才肯告知,这无疑便是老者有意为之了。
之前罗英嫡不去细品其中关窍,可如今细想一番,罗英嫡便有些不适滋味了。
“之前老人家看似亲和,实则也不过是面子上的功夫,与其说是看重我,倒不如说是完成任务,是能简单就简单。”
想到此处,之前种种古怪感觉便有了解释,他心中竟是有豁然开朗之感。不过他转瞬之间便又想到先前老者所言——
“老人家适才说话激动,隐隐之中甚至透露出一股无奈,又言及天地云云,想来是要告诉我他也受限于这方天地,受这天地控制。如今能说出这番有别于前的话来,还是因为如今我这紫府为混沌之气充斥,已然将天地之力隔绝于外,自成天地。”
“莫非是这方天地有异?!”罗英嫡心中悚然一惊,再细想之前老者所言一言一语,甚至将每一个人都翻来覆去的推敲了数遍后,罗英嫡竟是有悚然之感。
“这天地之威……”罗英嫡想到此处,却是不敢再想,然而嘴角苦笑却是显露无疑。
对着老者深深一礼,罗英嫡感叹道:“老丈所言皆是金玉良言,是英嫡执拗了。”
罗英嫡这一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的,可那老丈听了,却是哈哈大笑得几声,随后第一次抛开手中柺杖,颤颤巍巍着欲要跪拜下去。
罗英嫡见了连忙要去扶,不想老丈却是将他手打开,固执地以膝着地,行了一个大礼,这才又自己站了起来。
“有些话老朽不宜多说,只想劝少君多做准备。之前老朽所言种种,乃是这天地之间的大道所在,绝非少君现在研习的这些错谬功法可比。”老丈说道此处,话句微微一顿,似是整理了一番思绪,随后又接下去道:“少君如今研习的乃是修仙之术,却非是修道之术,看似快捷,实则不过是空中楼阁,即便修到最深处,也不过是地仙之境,离那金丹化婴,万寿无疆的逍遥之境更是南辕北辙。”
说到此处,老朽却是又拿那柺头敲敲自己脑袋,道:“老朽又说错了,如今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罗英嫡看着老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到最后还以拐敲头,顿时明白老者此时所言必然极为紧要。虽然他现今听不明白,可却不敢大意,连忙记住。
况且老者说的明白,如今他修行到极致也不过是地仙之境,只有转修老者所言“大道”才能万寿无疆——罗英嫡虽然不明白两者区别,可是这一连串事情下来,靠着心里的一点点分析,罗英嫡已然渐渐信了老者所言。
说来说去,罗英嫡终究是因为老者的前后突变,以及语气中的殷殷期盼,这才信了。
那老者却是思索了良久,这才开口道:“少君可知何谓道?”
“道?”罗英嫡微微一愣,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虽然在藏经楼中遍览藏书,甚至在丹乾山上也看过不少典籍,可却从未见过有何典籍将这“道”单独列出,往往都是“天道如刀”“天道如炉”等等说法,无非是指天道无情之类。如今老者单独问一个道出来,罗英嫡就有些抓瞎。
只是他既然已经选择相信老者,自然不会敷衍了事,而是也思索了片刻后才徐徐道:“平素看书时,我也曾在书中看过‘天道’之言,只是不知这‘道’与‘天道’有何关联?”
罗英嫡说到此处,微微一顿,又将脑中所思整理一番后,这才继续道:“只是老丈如今来问,想来必然是有所区别。英嫡细想,这‘道’之一物,想来与‘天道’应该一般,都是无情之物。若是有人违反,便有天罚现身。”
老者闻言一笑,反问道:“那少君所言之‘道’与‘天道’又有何区别?”
罗英嫡闻言一滞,随即呐呐不言,心中只是惭愧——他适才所言看似言之有物,可便如老者所言,还是那一套,根本未有变化。
不过老者却不以为意,只是正色道:“少君久在此间时间,所思所想所看所闻皆是天道云云,如今老朽陡然相闻,少君不知也是常理。实则‘道’之一字,莫说是少君,便是那太乙仙人、大罗金仙中又有几人懂得其中道理,无非是口中整天念叨所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