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女见得他这幅模样,不由都是哭笑不得。
几人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交流,经蔺湘竹之口,都已然知道罗英嫡心中有着英雄梦,总是把自己摆在一个极高的位置。是故当日在天京城里欲以一人之力拦无数旁门魔教,而今日罗英嫡又故意把这等错误放到自己身上,难免不是这种心思再度作祟。
“若当真如此,错也不在你身上,你又何必打自己打的这般起劲。”蔺湘竹却是没好气的看罗英嫡一眼,心里也不知道是该赞赏两句还是埋怨几句。
只是待她看见罗英嫡面上鲜红掌印,却是不免在心里叹气:罗英嫡故意撤去护身真元,又故意不运转真元将这红印化去,显然就是自责。
“你就是太多心,明明不是你得事也非要揽在自己身上。”蔺湘竹走前两步,将罗英嫡拉回位置上,又紧挨着他坐下后,这才道:“峨眉当时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若不还手,莫非还要引颈就戮不成?”
谁想罗英嫡却是道:“我等虽然不能引颈就戮,却是可以不去的。”说话时,罗英嫡视线却是分明在三女身上扫过。
罗英嫡这番动作下来,便是谁也听的出罗英嫡这话中的潜意思,无非还是在说三女不该在那个时候去与峨眉争锋。甚至进一步引申开来,未免没有怪罪火云宫、丹乾派、眉山派趁此机会,与峨眉一争长短的意思。
只是罗英嫡人微言轻,这等话自然不能说与外人听。可偏偏此处坐着的三女正是这三派里下一代的重要人物,又与他关系不浅,他此时说出来,自然让三女无奈。
“哎。”最后还是蔺湘竹叹息一声,再也没了说话的性子,更顾不得去想妖族此间究竟有何图谋。
罗英嫡看着三女沉默模样,心里却也是无奈叹息一声。
当日那一番事情,其中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也极明白这对于这三派来说是何等良机——若非如此,蔺学如与梅千琴也不至于连门派驻地也不回了,就停驻在这火云宫内。这实际上就是在宣告世人,三派已然结盟,而且是以火云宫为主。
只是即便罗英嫡知道这些,可以他得性格来说,仍旧还是很难去接受人族内部这等拖后腿的行为。
当然,罗英嫡也不喜欢峨眉的霸道,更不喜欢峨眉这种一家独大,为防止别人超过而有意去打压别人的想法。
“算了,我适才一番胡言乱语,白白惹得几位姐姐难过,是我的罪过。英嫡在这厢向几位姐姐赔罪了。”说罢,罗英嫡竟是当真站起来向三女行礼。
只是看着罗英嫡如此郑重模样,三女心里却更是不好过了。
冷清秋冷冷瞧了他一眼,首先甩袖出门,罗刹女则是不言不语默默走了,最后剩下蔺湘竹一人坐在位上面色阴晴不定得许久,终究还是叹口气,站起来道:“师弟便在此处好生休息。明日还要去破那万妖阵,师弟可不要误了时机。”
不说时间而说时机,蔺湘竹显然也是话里有话。
罗英嫡自然明白蔺湘竹所说之意,是故点点头道:“师姐放心,英嫡自然要为我丹乾派出一份力。”
蔺湘竹听了,心中并无半分喜意,只是点点头便离去了。
罗英嫡送走蔺湘竹,反身回来,看着重新归于寂静的空房,也不由一阵失神。半盏茶功夫之前,此处原本还是热热闹闹的场面,三女还喊着要自己动动脑子。谁想自己脑子抽了,说了不该说的话,结果人都被自己气走了,一时间此处便是冷冷清清。
“罗英嫡啊罗英嫡,你发的什么疯,说这种败兴的话!”罗英嫡把自己丢在云床上,便是连识海也不想进了,只是回顾着一段时日来的一切。
“终究还是年轻了。”到得最后,罗英嫡却是叹一口气。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所思所想所说所做,虽然无错,但却不免太过理想。
便似是与峨眉争锋一事上,他这番话便太过理想,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幼稚了。
便是蔺湘竹三女又有谁不清楚,若是没一人都能大公无私,所有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所有人的心思全部能拧成一股绳,那么必然会天下兴盛。
只是想想人世百态,再想想天下间的皇权更迭,那么便不难得知,似这等天下大同的局面固然能有一时之兴盛,可却决计长久不了。
这并非是此间有错,而是人心有异。
所谓脸有七窍,心生四孔。便是连人自己身上都做不到毫无瑕疵,又如何可能让所有人都做到完美。
是故所谓天下大同,只能成为一个目标,却难以成为现实。
罗英嫡心中想及这些,不免苦笑。
这些他自然都是懂得,只是有时候他不免冒些傻气,想要让所有人都与他一般去想,一般去做。是故这一次他“冒大不韪”地在三女面前撒气,说白了,也无非是想一舒心中所想,让三女得知他心中所愿。
虽然结果甚是不理想,但罗英嫡心里却是半点后悔也没有,甚至还有些许轻松之意,便似是解脱了一般。而他脸上的掌印,却也在此时渐渐散去。
“我亦曾想过不管天下事,只过着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的神仙日子,不过我又是什么时候想起要助天下苍生呢?是得了藏经楼这座之后,还是在那次得知一干邪魔妄图窃取天下气运时?”
罗英嫡想及当初被蔺湘竹教训的场景,脸色也是不由微红。只是罗英嫡扪心自问,若是再次得知有邪魔妄图如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