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日,那被史大奈故意放走的家仆赶到瓦岗,向裴世基禀明了一切。裴世基以为全家已经尽数充军漠北,惊痛交加,恨意大起,咬牙大叫道:“宇文成龙!想不到你这么心狠手辣,被活捉之前还在害我的家人!卑鄙!”裴元庆也是又悲又怒,问道:“爹,我们现在怎么办?”裴世基气急败坏地一挥手道:“马上回长安,向皇上解释!”两人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去,一士兵忽然进来报告,说是杨广所派的钦差大臣到了。裴家父子连忙把钦差接进营来,跪下接旨。那钦差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马关总兵裴世基谋反,其子裴元庆攻打瓦岗不力,损兵折将,且不服管教,擅斩元帅宇文成龙,特赐裴氏父子一死,以正朝纲!钦此——”裴元庆一听,霍地站起身来,不能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赐死?!”那钦差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硬声道:“这个就是圣旨!”裴世基只觉脑中几个轰雷在同时爆开,大吃一惊,据理力争道:“圣上说的罪名,我们全然不清楚,宇文成龙被俘,生死未卜,请皇上调查后再做决定!”“这是皇上的旨意!”那钦差又重重地喝了一声,态度强硬,不容转圜,“来啊,把他们父子绑了!”“是!”只听营外如雷般轰应,涌进来几个朝廷侍卫。原来钦差早在营外布置好了,只要裴家父子抗旨,就当场斩杀。裴世基满脸惊怒,腾地站起身来。裴元庆急声道:“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裴世基早已忍得够了,在宇文成龙那里受的气、失去家人的痛楚以及现在有口难辩还要被无缘无故赐死的怒火一股脑儿地爆发了出来,重重地点头道:“嗯!”那钦差见两人咬牙切齿地望向自己,不禁怒道:“难道你们还想造反不成?”“造反又能怎么样?!”裴元庆剑眉倒竖,大喝一声。那钦差竟露了一丝笑意,裴氏父子胆敢抗旨,那自己受了宇文化及的嘱托,便可将他们就地正法,当即高声喊道:“来啊,将他们父子就地处决!”几个朝廷侍卫登时一拥而上,然而又怎敌得过裴元庆?裴元庆血脉喷张,大发神威,空手夺刃、挥刀割喉、扫腿击敌,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即刻就让几个侍卫横尸在地。那钦差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地躲在了屏风后,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已被裴世基一把揪着衣襟扯了出来。求饶的话还没说完,裴世基已捡了一个侍卫的刀,怒骂道:“奸臣!”一刀就刺进了他的心窝。裴元庆见料理完毕,快步奔回裴世基身边问道:“爹,怎么办?”“反了!”裴世基举着还在滴血的刀大吼一声,全无平日里的温厚敦慈之态,走出营帐向众位士兵高声道:“弟兄们,当今皇上失道,朝中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们父子遭奸臣陷害,没有活路,现在决定投奔瓦岗寨!弟兄们不愿意跟我们走的,可以回家,发给路费;愿意跟随我们父子上瓦岗的,把枪举起来!”裴世基平日对待部下甚是亲厚,几万隋兵竟然无一不从,都举枪高呼,表示愿意跟随裴世基前往瓦岗,裴世基大喜,也应和着众隋兵一起大呼起来。不多时,裴世基便率领裴元庆及大批隋兵向瓦岗投降,咬金听了又惊又喜,当即带着王伯当和徐茂公出城迎接。裴氏父子来到城门口,下马走上前,向迎出来的众人道:“众位瓦岗英雄,我裴世基为大隋卖命了一辈子,到老却被奸臣宇文化及所陷害,家破人亡,走投无路,诸位英雄如果不嫌弃,就收下我们父子二人和这些兵将,裴世基在这里谢谢了!”说着和裴元庆一起跪下。裴元庆是个性子高傲的人,本是断然不愿下跪的,但一来是投降于众人,二来他也的确佩服瓦岗群豪的气度本事,便心甘情愿地下跪表示诚心和敬意。咬金连忙翻身下马道:“裴将军,请起!”正要伸出手去扶,却被王伯当和徐茂公一左一右地拉住了臂膀。王伯当对裴世基道:“请你再等一下。”转头对一脸疑惑的咬金道:“只要还礼就行了。”咬金这才明白原来两人是因为自己的动作不符上下尊卑而阻止自己去扶裴世基,当下不以为意地笑道:“你不明白,我这叫礼贤下士的嘛!”又对裴元庆道:“你也不要跪了!”还是伸手将裴世基扶了起来,又一脸笑容地请他进城去坐。徐茂公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王伯当却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咬金一路上的殷切热情实在弄得裴世基太过意外,反倒拘谨不安起来。直到进了大殿,徐茂公才指着一人笑道:“裴将军,你看那是谁?”裴夫人刚被史大奈带到大殿,看到裴世基又惊又奇,上前问道:“老爷,你怎么会在这儿?”裴世基的惊疑完全不在她之下,也问道:“你怎么也在这?你们不是被……”话未说完,他蓦地反应过来,“这是个反间计,我中计了!”他又气又急地指着众人道:“你们、你们竟用计诓我!”徐茂公忙温言安慰道:“裴将军,不要生气,我们也是爱惜人才,不想在战场上与您伤了和气,徐某在这里向您赔礼了!”裴世基细细一想,又是惭愧又是愤怒,自嘲道:“想不到我裴世基熟读兵书,竟然连这么简单的反间计都看不出来,惭愧,惭愧!”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脸色黯然的向徐茂公道:“军师神机妙算,真不愧是小诸葛,佩服,佩服啊!”徐茂公忙笑着回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裴世基还待赞扬几句,却被裴元庆打断道:“爹,你还废什么话?事已至此,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