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一红,迅速地否认,“我哪有?”
“没有就放手吧。”他拽了拽衣服,露出无害的笑容。
一张丽容染上恼火的颜色,白玉般的手指不太情愿地慢慢、慢慢地松开。
关守恒好笑地挑起唇角,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低头认真地帮她熨衣服,一如十年前那样。
想当初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她还在上学,一向讲究仪容的她,校服每天都是要熨的,可她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有专门的佣人打理,嫁给他后,她完全不知所措,她在17岁之前,根本连熨斗都没有摸过。
他特意买了最便捷的挂烫机给她,但她第一次用的时候,还是差点烫到手指,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让她碰过熨斗了,因为他舍不得她白玉般的手指上有任何一点伤痕,否则他会心疼的。
现在的她,看起来已经学会自己烫衣服了,可他还是不太放心,她在这方面有多笨拙他不是不知道,她能独自生活十年,真是伟大的奇迹!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好安静,安静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房间里,除了两人频率不一的呼吸声,就只有电熨斗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她默默地咬唇,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绪很乱。
他果然很厉害,她平时要花半个小时才能弄好的事情,他十分钟不到就弄好了。
“看看,还可以吗?”他将衣服撑给她看。
“嗯。”她点头,别扭地说道,“谢谢!”
饭早就吃完了,澡也洗好了,衣服也洗干净了,还烫好了……接下来,真的就只能睡觉了!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了,再不睡就真的不用睡了。
薄荷整个人忽然之间变得有点尴尬,不知所措了起来。
“放心,我之前说过的,不会乱来。”关守恒再次承诺说道。
她心里一虚,辩道,“谁担心这个了?谅你也不敢做什么!我会功夫的,你忘记了吗?”
虽然她已经荒废十年了。
这些年来,她险些连饭都吃不上了,还哪里有闲情逸致去学那些。
关守恒粲然一笑,他当然没忘,相反,他还记得很清楚。
事实上,就是在那一晚,她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毫不客气地打退小混混,他才开始对她刮目相看。
在那之前,虽然他也早就知道她是高翻学院的公主,可两人之间没有交集,他也只当她是那种豢养在温室里的娇弱百合花,可不承想,她竟然是带刺的玫瑰。
那一晚,他们被小混混围追堵截,他当时很怕她会被他连累,所以拼命跟敌人抗衡,甚至还负了伤,可哪里知道,他豁出自己去保护的女孩,原来身手了得!
当她流畅地把小混混们打得满地找牙,然后面无表情地踩着他们的“尸体”而过,说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要的时候,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手臂上的疼,只想拍手叫好。
他没见过那么拽的女生,她傲得让人目不暇接。
就是那一晚,他的心沦陷了,她的倔、她的傲、她的骄、她的聪明、她的别扭……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一顰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都那么那么可爱,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凌晨三点的钟声敲响,敲醒了两人各自的沉思。
薄荷再次主动出击,“我要睡觉了,晚安!”
说完,她快步转身,可还没走几步,就倏地又顿下,懊恼地回头,询问道,“请问一下,我睡哪个房间?”
“跟我来。”他迈开长腿,为她带路。
她跟在他身后,来到主卧门前。
她眯起美眸,等待着他的解释。
“我没有请佣人,平时家里的卫生都是自己打扫,但是最近工作太忙,客房的寝具已经很久没整理了,不卫生。”
“那你睡哪里?”
他顿了一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也睡主卧……”
她怒瞪他一眼,他只好改口,“如果你不同意的话,那我睡书房。”
这还差不多!
“晚安!”她关上主卧的房门。
关守恒笑叹了下,离开主卧的门前,却也没有去书房。
他踱步去了儿童房。
房间里没有开灯,很黑,可是房间里的一切,他闭着眼睛都可以知道是怎么样的,包括每一张床,包括每一样玩具。
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灯光亮起,反手又将门给关上。
光线有些刺目,儿童房里的一切照旧。
每每望着这些,他的心情总是无比沉重。
每每望着这些,他总是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能忘,要记住!
可是这一次,不会了,以后,也不会了。
他用力地握了下拳,深深地呼吸了两下,步伐缓慢却坚定地走过去,每走一步,心弦就跟着颤一下。
弯腰在最大的那张儿童床下,取出折叠的纸箱,按照折痕,将纸箱恢复成原来的形状。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许多许多个。
他捧着纸箱,一张床一张床地走过去,将里面的玩具一一拿起,再一一放入纸箱。
每收起一个,就像是收起一份思念。
玩具全部收好,他又拉开一个小抽屉,从里面取出螺丝刀。
他蹲下来,从第一张最小的那张婴儿床开始,从第一颗螺丝钉开始,一个一个卸下。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每收起一张,就像是收起一份心痛。
墙上的相框也取下,一并放入纸箱。
所有所有的东西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