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知道儿子有钱,但是估计也就有几百。此时心情正乱,哪里顾得上看手里的存折?便催着儿子走了。
叶雨泽去储蓄所取了钱,急匆匆就离开了县城。或者说“逃!”出了这个生活几年的地方吧。
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如果非要准确描述。那就是“万念俱灰。”
他不想见这里的任何人,或者说不敢见这里的任何人。如果说昨晚和赵玲儿能够好好谈谈,或许他还能给自己找一个苟且的理由。
但赵玲儿那干净的如同白纸一样的性格,把他那最后一丝侥幸放在太阳下面暴晒!
无论怎么样都是他错了,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所以他这次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他没有颜面再见任何人。
尽管是冬天,尽管路很滑。叶雨泽依然把车开的飞快。他还有父母和亲人,所以他没有资格去山头上陪那个孤独的小小的身影。
但是如果是意外,那就不怪他了,因为那是天意!他相信,父亲会把他也埋在那里的。
车轮时不时的打滑,叶雨泽丝毫没有减速。每次到了他觉得车子就要翻到山沟里面的时候,可都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额敏,铁厂沟,克拉玛依,奎屯,石河子。一座座城市从车窗里面飘过,他都没有停留,饿和渴这种生理本能似乎对他已经失去了作用。
880公里,那样的路况,还是冬天,他竟然十八个小时开到了。没有喝一口水,没有闭一次眼。开到省城吴天明家门口时候,他的手脚已经不管用了。
看看门还插着,看来老吴还没起床,他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这时候喊谁都麻烦。
可能是疲惫到了极致吧?眼睛一闭叶雨泽就睡了过去。直到剧烈的敲门声把他吵醒。
原来是老吴起床后要去上班,开门发现了叶雨泽的车。从车窗里面看他睡得正香,这么冷的天在车里睡觉可不行,就赶紧把他喊醒了。
叶雨泽睁开红肿的眼睛:“吴叔,我姥姥病危,你赶紧给我开信买车票,我要赶去唐城!”
吴天明也没废话,直接把他推到一边开车去了单位。
“能不能给我开一封不写日期的?”
叶雨泽问了一句,吴天明愣了一下。
“你要去多久?”
叶雨泽摇摇头。“我不知道,如果姥姥身体不好,我会留在那边照顾她的。”
吴天明点点头。把介绍信开好递给他。
“到北京看看你姐,今年她也要毕业了。你们谈得来,看看她打算毕业去哪里?”
叶雨泽没有说话,因为这个事情他没办法答应。他已经不想见任何跟兵团有关的人了。
吴天明送他到火车站,他把车备用钥匙也递给吴天明。
“吴叔叔,如果我回不来。这车你就开吧!”
吴天明也没有说什么,接过钥匙拍了他脑袋一下就走了。
躺在卧铺上的时候,所有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这一觉叶雨泽整整睡了两天。
到了京城,他没出站就买了去唐城的火车。等下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北疆十点多人们还在吃晚饭,可唐城已经万籁俱寂了。
火车站离姥姥家有点远,他在客运处租了一辆三轮摩托车。这个东西是车站的三产,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可能是送了他就能回家吧?一路上把车开的飞快。
姥姥家的新房子是在原址上翻盖的,可能是姥爷是队长的缘故,没有在居民区,而是在队部的院子里。
三间房子盖的很漂亮,只是这时候门口灯火通明,好多人都在那里。叶雨泽的腿脚有些发软,他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他走近门口的时候,只见一口棺材被架在两个长条凳子上。棺材前面是姥姥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二姨和两个舅舅带着重孝跪在两侧不停的哭泣着。
“姥姥!”
叶雨泽大喊一声就冲了过去,拼命的要打开棺材看看姥姥。老舅一把抱住了他,二姨也跑过来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不!你们骗我,姥姥没死!她不可能死!”
叶雨泽疯了一样挣扎着!接连把抱着他的人甩开。努力的想掀开棺材的盖子。这时候,姥爷从屋里走了出来,静静的看着叶雨泽。
透过朦胧的泪眼,叶雨泽看见姥爷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头发白了,腰也佝偻起来。
“姥爷!”叶雨泽跪在地上,抱着姥爷的腿失声痛哭起来。
连番的打击终于彻底击垮了叶雨泽,等把姥姥安葬了。他又开始发起了高烧。
大舅和二姨都已经结婚搬出去住了。家里只剩下姥爷和刚刚从部队转业回来的老舅。
叶雨泽被送到医院住了两天,直到退烧才被老舅用一辆架子车拉了回来。躺在炕上,看着这空旷了很多的屋子,叶雨泽又是一阵伤感。
以前在这里,每次睁开眼。都是姥姥盘腿坐在炕上做着永远做不完的针线活。而她的第一句话,也永远是:
“姥姥的宝贝,想吃啥?”
可是从此以后,那个身影永远不会再有了。
大舅离得远,住在城市的另一头。二姨离得近,每天都会来家里帮着料理家务。
姥爷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是太好,所以已经卸任了生产队长,每天待在家里。
而老舅从没有做过家务,更别说做饭了。二姨每天都要来给他们做好饭,然后再回去自己家里做。
二姨夫是煤矿工人,每天很辛苦,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