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什么时候知道蝠部要解散的?”贾环在蝠部的汇总收尾工作已经进行五天了,两座文件山堆终于被铲成了小土包。这天下午趁着屋里没别人,他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
“从一开始。”李先生呵呵一笑,他早就看出徒弟有一肚子的问题,之前他不问他也假装不知道,小孩子遇事最好还是自己先思考,实在解不开了再为他解答不迟。“皇上已经登基,朝廷也有情报机构,将其掌握到手里就好,没必要再私设一个。浪费资源不说,也难免会给人留下乾纲独断,不肯托付重任于朝臣的印象。”
“那师傅为什么还要加入蝠部,不对,师傅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有蝠部?”贾环瞪大凤眼看向李先生,蝠部不是皇上手下的密探组织么,要是人尽皆知也有点太那个了。
“哼,说你笨马上就冒鼻涕泡。你以为皇上为什么能从几位皇子中脱颖而出笑到最后,说凭运气你信么,掌握多大的局面才能下多大的棋,想下好天下这盘棋手底下有这样一个组织是必然的。”李先生点点贾环的头,随后又得意的奸笑两声,“如果我当初选择去六部,也许一辈子只能混到四品,而在皇上的直属部下里转一圈,你师傅我的前途不可限量。”
……都是人精啊,相比之下他就是个二缺。仗着了解原作虐虐贾家人尚可,走出荣国府就变成小白兔了。
“那师傅以后会去哪里任职?”贾环对他的尿性还算了解,活兔子似的肯定不是归隐那一伙的。
“呵呵,通政司参议。”李先生得意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我去,老小子一上来就是正五品,贾政同学你还没选好歪脖树么。他这儿正吐槽,楼下响起了打鼓般的脚步声,这得多大的力气才能把楼板跺成这样,贾环探头一看连忙又缩了回来,皇上面沉似水的上来了,后面跟着满脸无奈的徒昱和张公公。
贾环看到徒昱有点脸红,这是他明确感情后第一次看到他,一时竟不知如何与他相处了。
“环儿。”徒昱见到贾环马上凑了过来,心疼的揉了揉他裹着纱布的手腕,要处理那么多文件,环儿真是辛苦了。
“行了行了,不过是写了几天字,能累到哪儿去。”皇上本来就有气,眼看徒弟见了人家就腻歪过去都开始往外冒酸水了,他这儿子算是替别人养的。
“大家喝茶,喝茶。”张公公缩着脖子泡好茶先给皇上满上,然后嗖的一声抱着茶壶跑到李先生身边去倒茶了。皇上那儿的气压太低,他上了年纪,抗不住啊。
李先生暗骂一声老货竟然祸水东引,可表面上却纹丝不乱,稳稳当当行了个礼后,问道:“皇上有何忧心之事,臣能否排解一二。”言下之意是皇上咱有事说事行不,你自个在那儿运气,气死了我们也不知道到底为啥啊。
“江南甄家好大的胆子,竟敢谎报秋季水患。打量着要不朕就不闻不问,担个置民怨于不顾的恶名,要不就得掏赈灾银子,好叫他们大捞一笔,当朕的通政司是摆设么,会被他们蒙在鼓里摆布。”皇上气得将桌子拍得当当响。在自己的地盘上他也没了顾忌,不发泄发泄总像在宫里那么憋着早晚得弄出病来。
“先派个钦差去看看吧,就算他被收买了,也能将灾情减报几层。”李先生也没有法子,甄家把持江南几十年,想除掉他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当下只能忍,只能拖。
“不然还能怎么样。”皇上也泄气。要么雷厉风行,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要么只能拖,拖到逐一铲除他们的党羽后再下手。可江南是朝廷的钱袋子粮垛子,别说损八百,损八十都够心疼好几年的了,他唯一的选择只有咬牙拖下去。
“贾环,你说说,该怎么办。”皇上无意为难,也不觉得小屁孩能想出多高明的主意,他只是随口问了句。
“要不,将甄家家主调到京城来。”贾环拉住想出声支援他的徒昱,皇上只是随意问了句他这么紧张做什么,说错了还能被拖出去砍了不成。可是贾环虽这么说了,却不觉得这招有用,原作中甄应嘉不也是奉旨进京,可人家带着老娘风风光光的兜了一圈,又全须全尾的回江南去了,也没见皇上敢把他怎么样了。要想除掉甄家,还有二三年的忍耐工夫呢。
“他来了也留不住的。”徒昱先摇头了,那人是真正的有恃无恐,他知道自己一死江南必乱,哪怕皇上将调令拍到他脸上,也有胆子视而不见。
“要不,大选?”既然空口白牙的引蛇出洞不管用,那就用最让蛇无法抗拒的饵食试试,皇上的黄瓜还是很有市场的。
甄家能有今日,不就是仗着有个给上皇当奶娘的老太太和太皇贵妃还有三皇子么,可他们一个奶儿子快要玩完了,一个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一个不过是夺位的失败者。皇上看他们来气,他们想到皇上还指不定怎么胆颤呢,现在甄家最需要的就是另一个可以支撑起家族的重量极人物。还有什么是比家里再出一个妃子,再得个皇子更有吸引力的,哪怕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他们也只有闭着眼睛往下跳的。
此话一出屋里人眼睛都一亮,皇上展开眉尖想说什么,可最后却是以哼声为收场,转身又像阵风似的走了。徒昱笑容艳艳,拉起贾环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下,也跟着离开了。
李先生见人都走远了,过来拍拍徒弟的肩,虽没说什么,但贾环从他的眼睛里已经看出了他的意思。很好,不愧是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