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洛起身穿衣,肌肤上的水珠像是水银般流动,不作片刻停留,他只是站了一会,水珠全部落在地上,因被特殊的药材长时间浸泡,已练就了寻常水源不能附着他的身体,除了无根水。【92ks. 】
“周阁老没说实话,应是月贝冰的耳目了。”龙炎洛已佩好衣衫,他回眼看向一直低着头的周时,“你的哥哥,看来是要跟我们作对到底。”
“王爷不必担忧,草民早就不是院首的弟弟。若不是王爷舍身相救,周时已被送往犬戎族当囚医了。”周时身为陇南王府医术排名第一的胡医长老,深为王爷看重。他又从布口袋里取出一样几月前的物件,就见八条小虫模样的标本在他的手心平躺着,“王爷,若是能再找到姑娘,问问这虫子的来由,兴许能找到根治王爷病症的契机。那么雪妃娘娘也许也有救了。”
“这虫子你不是研究过了吗,对我的病症没有影响。”龙炎洛言道。
莺儿正从屋外走来,她给王爷奉上了一杯青螺茶,眼睛也不由瞟见了胡医手中的虫子。“这虫子是姑娘剜出来的。”
“你亲眼见过?”周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那天他只是瞅见了死物,却是不知蓝末如何将这东西给弄出来,此时见莺儿随口一说,不由来了兴致,“你且说说,是怎么剜的?这样么?“周时用手比划着,典型的老顽童。
龙炎洛轻咳了两声,周时连忙收敛了一下,就见他道,“莺儿,你去通知齐伯,今晚我要去地牢。”
“是的,王爷。”莺儿点头应道,手拿着托盘还有些犹豫,“王爷,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有话直言。”龙炎洛点点头,他看向莺儿的表情未曾有一丝温暖。
“偌璃姑娘的伤恐是加重了,地牢潮湿,奴婢下午去送饭的时候,偌璃姑娘的伤口上有层密密麻麻的蚁虫,仔细看,剔出的白骨都能瞧见。”莺儿幽怨地道,“奴婢能不能只在府上伺候……”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知道了,你把事情跟翠儿交接一下吧,这些事,你跟齐伯说就好。”龙炎洛平缓道,但见莺儿还在屋内不肯走,他知道他没有写成文书,这小妮子是不会相信的,手执小狼毫,精细的梅花小楷在一张宣纸上匆匆写下两行,就见他递给满心期待的小妮子手中,道,“去给齐伯吧。”
周时默默看着这一切,这就是陇南王府自上一任王爷留下来的规矩,任何的人事调动,事关一个小小的奴婢,都要经过王爷的文书调遣,才能算数,周时年轻时也是在氏族大家居住,只是如此严密的家法,不就是担心有外人潜入府中么,这样的做法何等严密,又何等巨细。
他从来就不敢轻看这个向来大方的二皇子,他也从来不敢高看自己的本事有多么大,他心中所明白的就是,他暂时对皇子有利,那么救他,不过是他周时的手能暂时缓住龙炎洛身中的蛊毒罢了。
午夜,破晓。
天水城的三更更鼓已过,俊逸男子一袭月蓝长袍在夜色的渲染下,以几不可闻的脚步沿着后中回廊的一隅,扣动假山的扳手,顺势而下。
龙炎洛趋步行走在异常潮湿的地窖中,这对于常年干旱的天水城来说,的确是一处奇特的所在,引用龙川江上游的水源来灌溉陇南王府万顷良田,樊泽不惜,也只有龙炎洛的小账房钟绍能够想到。
只是百杨当初提议建造这处关押刺客的牢笼之时,钟绍也没有少添乱,说是风水宝地不可乱动,还说会影响他的农田水利,导致恶性循环。
百杨就是一介武夫,他哪里管的了那么多,一声令下,先斩后奏,地牢修好了,钟绍的农田干渴了好一阵子,直到前两年陈倌从东原的海岸,引进了一套接引远处淡水的法子,钟绍才略为看百杨顺眼了一些。
只是,因积水而导致地牢越发潮湿,却不是什么好的现象,不说砂岩中泛滥的蝲蝲蛄,就是习惯在砂层中刨洞的红蚁,也能让关押在此处的人,受尽折磨。
“偌遥,你不要磨坏了琵琶,王爷到时修不好的。”偌璃用手按着腹部,她的腹部密密麻麻堆积着黑压压的蚁虫。
“姐,我不能让你死在这,公子不知所踪,还不知在哪逍遥快活呢。”偌遥想来直言快语,手中的玉骨琵琶被拆的七零八落,最为坚韧的弦骨,在砂岩中凿出了一条小缝。
龙炎洛的神色无异,他若无其事地看向石门中一坐一站的姐妹花,他道,“有空闲拆了武器,不如好好想想他们去了哪里。你姐姐的伤能等你凿穿这面墙吗?“
“下作!“偌遥口没遮拦,她回身狠狠望向门洞中,不苟言笑地男子,她回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原来在北胡皇族中口碑甚好的二皇子,其实是个喜爱酷吏的变态!”
偌璃随即看向仍器宇不凡地男子,她手中湿腻,细细冷汗也不能阻挡蚁虫爬来爬去,她与偌遥的急性子不同,她的性子极慢,却是个谨慎的女子,“主子去了哪里,我们确实不知道。我觉得,你似乎应该去问问跟主子一同离开的姑娘。”
“你们今夜不用宿在这里了。”石门轰的一声被推开,偌遥下意识的要拿琵琶防备,却忽然想起她的琵琶被自己方才拆了,于是看向姐姐的血滴阮,可是想想不会用,也就作罢,倒是手中没有任何武器的龙炎洛,已是十分洒脱地站在门口,静待着二位出来。
“你想干什么?”偌璃犹疑不解地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