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从云也颇为为难,一方面符太后确实是他的得力合作伙伴,而且很聪明,大动作只怕没法完全瞒住她。
另一方面他心里对符太后并不完全信任。
不过兹事体大,他并未长久纠结,立即道:“不必透露,她是个聪明人。”
但很快又想到,万一事情急了,怕宫中反应过度,害了符太后,毕竟事情没发生谁也说不清会是什么走向。
又想那小女人听话的乖巧模样,兢兢业业工作的勤恳,便道:“罢了,符昭愿,你和刘清川一道回去,到时你以探望的名义入宫秘密告诉你姐,不过让她别往外声张。”
符昭愿大喜,连出来拜谢,并保证定会完成任务,毕竟是他姐。
随后史从云又对李处耘道:“李都使带十二营人马,护送第一批金银钱币走北面山路回去,路过河阳时去和河阳三城的王审琦说明情况,让两营人马护送钱帛回大梁,你带剩下十营人马留在河阳。
让王审琦整备兵马,随时防止北面李筠有变,如果大梁起事时河东有变,你协助王审琦对抗北面。”
李处耘立即拱手道:“请大帅放心!”
史从云点头,随后对司超道:“你明日立即把镇淮军带回淮南,一方面监视李重进,一方面防备大江南面。”
司超出列拱手严肃道:“诺!”
随即史从云接着道:“潘美接管潇湘军,明日开拔回潭州(长沙),监视南面南汉国举动。
王环接管荆南军,把大军带回江陵,和司超相互照应。”
潘美和王环出列领命,郑重领命。
史从云随即看向慕容延钊,“慕容将军带两营人马,带着我的书信和斧钺,走北面大路,去关北接替赵匡胤的职务,防备北面契丹。”
“诺!”慕容延钊领命。
安排好这些,史从云在脑子里又复盘一遍,觉得没有疏漏了,随即才开口:“各位,这次的事不能耽搁,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所有人必须到位。”
说着史从云看向李处耘:“到时朝中有变,最可能有所举动的就是李筠,所以河阳的压力很大。
昭义军向来兵强马壮,人马众多,李筠早就不服朝廷,收养很多死士,只要有个借口他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必须时刻戒备。”
“大帅,给某两营人马,某去摘他狗头给你!”党进大声道,不过没人理会他。
李处耘呵呵一笑:“大帅放心,某定不会让他过山南来,更不可能让他到黄河边上。”
史从云点头,随后看向慕容延钊:“慕容将军,北面也需要谨慎,契丹虽然伤筋动骨,可他们如果知道朝中剧变,说不定也会想着趁机捞一把,当初官家才登基时他们就有过先例。”
慕容延钊拱手:“大帅尽管放心,绝不让契丹狗贼往南一步。”
史从云这才点头:“散了,记住我说的,立即去执行,今日之事谁都不能外扬,等到事成人人有功。”
众人连激动供水退出去。
史从云长呼口气,心里不知是失落还是激动,到了这一步话已经说出去了,命令也下了,他就没有退路。
等众人走得差不多,大帐里却还剩下两个人没走,魏仁浦和孟玄喆。
史从云不解看向他们,魏仁浦拱手:“大帅,还有一件事忘了。”
“什么事?”史从云不解的问。
魏仁浦咳嗽一声:“大帅是奉天命,承德运,呃.......天出帝王,地生祥瑞,自然需要些预兆、祥瑞,以安人心,这......这也是惯例啊。”
史从云一拍脑袋,是了他差点忘记这事,但这也是不好公开明说的事。
于是道:“那这件事就劳烦魏公走一趟吧。”
魏仁浦点头:“老臣就是这意思,明日和刘清川一道回大梁,到时候便有分晓。”
史从云点头,看向同样没有的孟玄喆,开玩笑道:“太子不走,是不是也想到这事了。”
孟玄喆慌乱道:“不敢不敢,陛下......大帅可别这么叫我,下官确实是想说这件事,大梁有大梁的祥瑞,蜀地也需有蜀地的祥瑞啊,大帅如果不嫌弃,这件事我可以代劳。”
史从云觉得他有趣,也是个聪明人,便道:“行,那你去半,我给你钱财和人手。”
孟玄喆激动得连连感谢。
随后两人才退出去,等他们走后,史从云长呼口气,瘫坐在上首的宝座上,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复杂形势和可能的种种变数。
自唐中晚期开始,局势已经非常像汉初时候的局面,朝廷控制的地方有限,节度使就像那些掌握一方财政大权、有独立兵权的异性诸侯王,皇帝要调他们的兵必须付出代价。
比如最后刘邦要求韩信,彭越等诸侯王合兵灭项羽时,他们根本不来,只有加封封地地为条件他们才来;后来刘邦平叛,调彭越的也调不动。
其实当时的形势已经非常危险了,和酿成如今这样局面只有一步之遥,是内外交困。
当时刘邦年纪六十,万一他突然一死,他那十几岁的儿子根本不可能管得住连刘邦自己都调不动的异姓诸侯王,局面很快会变成唐末到如今的模样,天下再度分崩离析。
安史之乱逐渐安定下来后的唐朝情况也和那时非常像,节度使有各自兵权、财权,就相当于汉初的异姓诸侯王,有的地方甚至更过,皇帝想调用他们的兵要付出很大代价。
唐中晚期有不少皇帝也想努力收回节度使的权力,但他们都没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