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辽军主帅在大营北面集结,就意味着他们想要直接攻营必须放弃阵型,奔袭二三里地,越过大营外围的栅栏鹿砦,顶着巡逻部队和常备部队杀进去,还要面对随时可能的辽军北面大军集结完后的反扑。
光是想想都头大,大军的营地没那么好攻,而且辽国只怕巴不得他们会傻到会去攻营。
这是一场二八开的赌博,史从云果断选择稳妥,同时派传令兵去向益津关守军和东面数里外的司超、罗彦环、王环联军传达命令。
“告诉王审琦、董遵诲和向训所部,他们首要是守住益津关,在此前提下如何行动他们可以自行斟酌,看战局判断。”史从云对王审琦、向训的能力是很信任的。
随即又叫人来:“告诉司超他们,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守住小牛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辽军渡河,之后伺机而动。”
这种纵横数里的战场上,又没有无线电指挥,就只能信任各将领的能力和经验,对战场局势的判断了。
史从云位于中军的圆阵,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山人海的延绵数里的战场,远处旌旗漫天,逐渐集结起来的辽军声势浩大,漫长阵线在北面逐渐拉开,营地周围的树木早被砍伐殆尽,这时大军的全貌完全展露出来。
他身边的亲兵也紧张的咽下口水,手持大盾将他团团围着,周军步步紧逼,辽军很快也列阵完毕。
辽军的阵型和周军不同,辽军阵线更长,大量骑兵在前方和外围,步卒反而布置在后方和中央。他们的阵型展开之后,也越过大营,开始缓缓向着周军大阵接近。
超过两里长的阵线开始像波浪一样弯弯曲曲,缓缓铺来。
人们对古代的兵种有误区,那就是认为古代士兵都是职业化,专业化的,其实完全不是。
以周军弓弩手为例,他们多数都是身着甲胄的,会用弓弩射击远处敌人,待敌兵抵近之后还要换腰间横刀或者长枪与敌人近战。
辽国的骑兵也只有装备好坏之分,他们打起仗来人人都带短弓,马刀,长矛,既然可以作为轻骑兵袭扰,也可以换上马刀和长矛当重骑兵冲锋。
周军骑兵也是如此,弓马娴熟是必须的,轻重骑兵之分很多时候是战场指挥官临时赋予的化分,担任的职能不同,并非一开始就有区别。
对于士兵来说,越全能越好,最好什么都会,弓弩手,刀盾手这种明确专业化区别,用弩的不会用弓,弓弩手就不近战,是宋朝军队的特有特点,其它朝代无论是战国、秦、汉、隋、唐、元、明、清等等,对士兵的要求基本除了步骑之间差别,是什么都要会,战场上指挥官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周军的士兵也是如此,辽军更是。
双方排列开后都明白此战避无可避,谁若先退都可能引发大规模溃逃,另外一边大军掩杀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史从云则看着对方,他在等辽军先动,看看辽军实力。
辽军大阵正南方向是益津关,东南放心是司超等所部隔着小牛溪,他们在那边留了一部人马对峙。
周军大阵则西北向东南方向展开,步兵在前,两翼骑兵侧后。
很快辽军中军有了动静,长长的苍凉号角声落后,辽军左翼大量骑兵出阵,向着两军中间的空地上移动,卷起大量尘土。
“多少人?”史从云问身边的符昭愿,这几天他发现符昭愿有个本事,那就是看人数看得特别准,别的将领即便经验老道,面对大量人马也可能误判,这点上他比很多老将都厉害。
可能和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有关,天天看他父亲麾下众多大军习训习惯了。
“大帅,两千左右。”符昭愿回答。
史从云点头,心里有数,很快庞大的契丹骑兵靠近中军大阵五六十步左右,随后不再靠近而是平行移动在马背上开弓搭箭,抛洒大片黑压压的箭雨。
中军前方四个方阵顶起密密麻麻的盾牌,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夹杂一两声惨叫,那是有人中箭了。
周军的反击也很快,大量弩箭嗡嗡轰鸣,甚至盖过夏日风声,铺天盖地向着五十步外的辽军骑兵射去,最前方四个圆阵之间可以互相支援,以至正中辽军受到四个圆阵射来的弓弩,瞬间人仰马翻,惨叫连连,不一会儿就有上百人马栽倒在战场沙尘之间,生死不知。
而且时不时伴随巨大的炸响声,手臂粗细的恐怖弩箭从各圆阵中央向辽军骑兵射击,有几次命中时直接将马贯穿,横飞出去,绊倒不少后面的人马,砂石飞扬,哀嚎不绝。
辽军骑射用的是短弓,利在速射,威力却大打折扣,在二三十步的距离能发挥最大威力,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和周军强弩对射则完全不是对手。
出阵辽军被射死射下马的越来越多,很快顶不住,立即向周军左翼角落机动。同时换出马刀和长矛,准备尝试冲击周军阵型一角这样的经典战术。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无论怎么跑,都会被多个周军圆阵的弓弩从不同角度射击,落马的人越来越多,还来不及冲锋已经开始顶不住,只能立即掉头往往北脱离与周军正面接触。
史从云的部署发挥了作用!
这是他将兵车大圆阵拆分成八个小圆阵列阵的主要原因,也是他自己在卫青、符彦卿等人那学到的车阵战法的进一步改进。
是受到滑铁卢战役中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