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夫之说“故国恒以弱丧,而汉以强亡”算是非常精彩的论断了,是军国体制决定的,从刘邦立国时决定遵循秦制,加上以军功为功等举措就已经决定。
在末期内斗严重的情况下,文武重臣要获得政治资本的办法居然还是打仗,把周边的国家和部族按在地上打以彰显自己的实力,用这种穷兵黩武的办法。董卓就是这么发家的。
到隋唐之后,有科举制度,一下就文明起来不少。有汉朝打下的基础,周边国家、民族都有文化认同,因为许多都曾经是汉朝的附属国,也十分惧怕武德充沛到疯狂的中原大国,统治起来就很方便了。
在历史长河中,汉朝相当于狠狠的给周边国家部族打了当头一棒,唐朝聪明的开始一边打一边给甜枣了,这点起初做得很聪明。
而且因为科举制,唐朝人想上升就不仅像汉朝那样只有杀人了,氛围也一下子文明起来。
战争上的区别也很大,唐朝的战远没有汉朝多,打法和目的也完全不同。
汉朝打匈奴、打南越、打朝鲜等,那就是往死里打,几乎有种族灭绝的嫌疑。到东汉末年,国家内部矛盾重重时,打西羌等部族也是赶尽杀绝的打发,一路追着不放过,大大小小一百多战,除了投降的几千人,追杀到一个不留。
唐朝文明起来后已经知道开始为统治而打仗,而不是为打仗而打仗,只要打服了,认输了,名义上归我统治,那就不再打了。
这是一种相互成全的进步,就好像站在巨人肩膀上。
秦朝为汉朝留下制度,汉朝为唐朝留下文化认同和霸主地位,唐朝则利用文化认同的遗产转化为政治控制。
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些后人能不能重拾旧日河山,继续守住这份遗产,并逐渐发扬光大,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
朝会完后,史从云和众人说笑着往外走,虽然触景生情,想到一些厚重的东西,不过他很快就忘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心大得很。
一大群人说闹着往北门走,纷纷说过年去史从云的大宅,又讨论起刚刚来造型稀奇古怪的各国使者,一路就这么笑闹着出了皇宫。
最后在皇城南门外分别。
回家之后,三个女孩正在一张桌前写什么,史从云凑过去,原来在写春联,不过这时候不叫春联,叫桃符。
而且也不是写在纸上的,而是写在木板上,这年头纸张太贵,经不起风雨。
史从云去凑热闹,不过只是指手画脚,不敢献丑,因为他的字是真的丑,一动手就成字面意义上的献丑了。
他一边看着三个小姑娘兴致勃勃的写联语,一面说了今天朝中的趣事,特别是奇装异服的各国使者,她们也很感兴趣。
赵侍剑一面写字,一面给他们补充小知识:“其实女直人早就来朝贡了,他们是盼着中原能像当初的唐朝那样,为天下理公道,他们被契丹人打得厉害,所以盼着中原王朝能帮忙。
可惜他们盼错了,当今的中国早不是几十年前的中国了。”
史从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还有这么回事。
契丹人在北方扩张十分迅猛,女直也就是后来女真人的祖宗,他们顶不住契丹人的进攻。
而辽东及其周边区域,在汉唐强大时都是可以做主的,所以他盼着中原王朝能够帮忙调停战争,让辽国不进攻他们,所以频繁进贡。
只是他们不知道,当今辽国可是老大,中原根本没法做主,没把把手伸到辽东去,别说辽东,连幽州都没办法.......
再过两年估计他们也快认清现实了吧。
史从云叹口气,这原本是个对付辽国的好机会,扶持女真打辽国,哪怕他们实力不行打游击也成啊。
可惜中原这时候也乱成一片。
辽国对于游牧民族绝对是有跨时代意义的,辽国让草原政权从部落联盟时代进入帝国时代。
以往的草原政权,都是部落联盟,其实并不团结,每隔几年要换人来当盟主,一换人大概率就要内斗,内战。
和草原民族硬碰硬的只有汉武帝,但那时候匈奴也是部落联盟,接连被卫青,霍去病打击之后,他们自己内部就开始闹矛盾瓦解,一半投降汉朝,帮助汉朝打剩下的匈奴人。
而李世民对付突厥则更有韬略。
他在突厥强大的时忍辱负重,忍受城下之盟,随后利用突厥部落内部矛盾,拉一派打一派,等打倒了一半,再收拾另外一半。
所以唐朝打突厥那么顺利,战略筹划功劳很大,这也为初期唐朝保留了国力,是后来唐朝那么强盛的重要原因。
如果当时李世民直接气血上头,不看长远利益就是要和强盛的突厥来个痛快的硬碰硬,即便能赢,唐朝国力也会大大衰减,就没后来的盛世。
李世民个人忍辱负重,清楚的看清天下大势,明白突厥不可猝除。选择等待时机,采取分化打击,抓住合适的机遇出击,是唐朝打突厥打得顺利,唐朝盛世基业稳固的重要原因。
这点郭荣和李世民一比差太多了,虽然官家希望和李世民一较高下,但他或许有李世民的勇敢,可战略眼光和忍辱负重上差距还是很大的。
且不说当下大周当下根本没有当时唐初那样的实力,官家连看清天下形势,先整合南北壮大自身,再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出击打击辽国,而不是随意的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