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老太太瞧女儿不似在同自己顽笑,面色便凝固几分,抬了抬手却说道:“你如今能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儿,须得你摆出这份情态来,你姐姐在宫里头才是危机四伏,我也没什么指望,只盼我入土之前你们都好好的… …”
老太太这样一说大太太更觉羞愧,她藏着个惊天的秘密十来年,却直到了今日才来告诉母亲。(更新更快)依着老太太的性子还不知要怎样怪罪,如果不是到了这地步大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来惊吓母亲的。
“母亲听我说了便知——”
大太太站起身来走至老太太身畔坐下,这是要有私密话说了,屋子里伺候的几个大丫头都是极有眼色的,立时就领着小丫头们鱼贯退了出去。
大太太曾经想过自己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说出这个秘密,又或是说给谁听,没想到最终仍旧是自己的母亲,也只有母亲才能叫她全然的信任。
堂屋里静默流淌,檀香阵阵,只有大太太细细的私语声传进老太太耳朵里。
老太太听完整个人都怔住了,她的面色如一块坠水的石头生硬地沉下去,眼神直直瞧着地面。光可鉴人的地砖浅浅映出一层冰凉的光影,大太太愈加不安,她绞着手上帕子,也不敢坐在母亲身侧了,起身垂着头低眉敛目站立在一旁,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两人就这么你不言我不语维持了半柱香的功夫,老太太突然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桌上粉彩三多果纹墩式茶盅摇摇晃晃,大太太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来。
“你好不糊涂!”
老太太似是气极,指着大太太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我从前如何细心教导你,你却作出这般的事来!这些年之所以由着你的性子,听凭你不在你那婆婆跟前尽孝逢迎,你道只因她不是你公公的原配?”
大太太喉头哽咽,欲言又止地抬头瞧着母亲,眼泪含在眼眶里。
老太太气道:“若不是因你有了个湘哥儿,我瞧着你在家中可站稳脚跟了… …否则便是你这婆婆如何算计你,这些年你这做小辈的也是万不可只尽那一丁点礼数的!
如今可好了,你见你家老爷要叫湘哥儿下考场试试水了,才想到把真相来告诉我了,往日却怎不见你说?先时作出这决定时怎只字不提一句?你好的很,竟是到了这如今才说出来我知道,我若是早死几年怕是进了棺材你听不到你这话了!”
大太太泣不成声,拼命摇着头,她当年也是年纪轻心气儿高,做决定确实鲁莽草率了,一心儿只想着掌家理事,又实在恼恨府中老太太在茶水中下药致使她成亲多年无孕。大老爷已经是个不沉迷女色的了,房中却还有诸多人,那起子狐媚子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
“母亲要打要骂只管来,只是如今可如何是好,湘儿大小也十三了,不比小时候,再不可终日在外头,否则来日说亲时白给人家添了话柄,竟是我一念之差害了她!”
大太太抹着脸上泪水,想到自己来日的处境也不免担忧,却还是道:“只要湘儿回归她应有的生活便足够了,至于我,哪怕遭老爷厌弃了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家中老太太却不是善茬儿,还不知来日会如何… …”
大太太泪洒衣襟,多年积聚的愁烦如同破了洞的气袋一股脑的倾泻而出。爱之深,责之切。老太太虽气她,却不会置之不理。
她沉吟良久,缓缓道:“你也莫要在我跟前淌眼抹泪儿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哭可有什么用处。你们房里那…那妾室付氏,”薛母一时体悟到大太太的艰难处境,不由大叹一口气,“我记得你过去说过,这付氏是你婆婆指派进你们房里的。想这付氏素来便有脸面,如今又得了个哥儿,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若此时你作出将秘密说与你家老爷听的打算,难保不叫人落井下石。”
“母亲的意思是——?”大太太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素来倒也不是个心中没成算的,只是事关女儿,做母亲的关切过甚,未免就思多错多,阵脚大乱。
老太太斩钉截铁道:“依了我,你只管由着湘儿先往学里去,眼下首要的,是把那付氏的孩儿抱到自己膝下养着。你是正房太太,抱个哥儿有什么不可的?便是到了湘儿的身份透露出去那时,横竖孩子已经跟着你了… …”
老太太说着不着痕迹抬眼看了女儿一眼,她有些话放在心里不得说出来,怕说出来大太太伤心。
当年宁老夫人打大太太嫁进门起便控制着她的饭食,虽后来大太太终于发现自己多年无孕是因府中老太太,自此换下老太太的人很快就有了身子生下湘。
可薛母这几年冷眼瞧着,大太太这么些年都未再有身孕,恐怕还是当年伤了身子的缘故。
宁老夫人因自己非大老爷亲生的娘,为辖制媳妇做什么都可,却断断不该在子嗣上动手脚,薛母原本想着大太太至少有了湘哥儿,即便不能再生育下半辈子也有了依靠,却不想今日听闻了这样令她几乎错愕的真相。
她面露疲乏身子向后靠去,轻轻说道:“听我的,早些把那付氏的孩子放到自己身边养着,只当他是你正经生下的孩子,视若己出… …这往后啊,你们娘儿俩还都得靠着他。还有你婆婆,她终究是长辈,你便是再怨恨她也不能如何,如今已是这么着了,该怎么做不必我细说 … 想必你也清楚。”
老太太的意思大太太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