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宸想到了他那个贤惠得体、知书达理,甚至被人人夸赞的庶长妹,慕容宝钗的丫头与段武师亲近,这是什么道理?府里是有规矩的,西府的人不得与东府多有接触,这是因为西府不得与东府有所交集,就好似后妃不得干政一般。
“都给我盯紧了。”慕容宸又问:“旁处还有何不妥?”
有人对燕国公府的人动手,光是程醉蝶绘的地图和一个容娘还没这么大的能耐。慕容宸觉得这府里还有更多没有露出水面的细作,以前处处防着崇德帝,就怕府中有崇德帝的耳目来监视,崇德帝在位时,对各地蕃王不放心,在位数年就以各种名目诛杀了不少蕃王,就是位高权重,连呈瑞帝的亲胞弟靠山王父子也被他所杀。
上官雄道:“暂时没有。”
慕容宸道:“小心办差。”
如果在范阳有孟公的细作,这一次他也要拔除干净。
倘若还有旁人的细作,也要借这机会进行一次大清除,绝不容自己的地盘上有居心叵测之人。
他这么做,不仅是求日后的平安,更是给吕连城一个交代。
燕国公府给吕连城的照顾,全给了最好的。
夜里,吕连城却再难入眠,手捧着陈湘如留下的银鱼挂佩,想着他们说过的誓言,手抚着她穿过的衣衫,点点滴滴的记忆都如刻在了灵魂的深处。
无人的时候,他垂首轻吻着银鱼。
头,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似乎听见陈湘如熟悉的声音传来:“吕连城,这步棋走得好,你的棋艺又长进了……”
他“啊——”心如冰锥,头如搅痛,整个人再度昏死了过去。
吕连城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当次日的太阳爬至三竿,他听到翠烟那惊呼的声音:“吕将军……”
翠烟站在床前,怪异地看着吕连城,这便是情到深处无怨尤,他左右鬓角之上居然出现了银发,那样的白,白得如霜。
吕连城冷着脸坐起,看着吵醒了他的翠烟不说一个字,便是他这个样子就足够吓人了,何况又不笑不语,翠烟壮着胆子道:“吕将军,你的头发……”
他不以为然,坐起身子,伸手取了衣袍。
翠烟想服侍,他却自己整衣。
他不知道自己一夜之间,两鬓皆白,这白发是为陈湘如之故吧。
白色的鬓发让他的脸显得越发苍白而冰冷,让人看上一眼就觉胆战心惊。
翠烟想说他的白发,又怕惹他生气,只得强行抑住,取了热水,看他梳洗完毕,他几乎不用镜子,也不看他自己的模样,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双鬓有了白发。
慕容宸到了揽月居,第一句话就是:“吕将军起来了?”
翠烟应答道:“回燕世子话,吕将军起来了!”
慕容宸道:“我特意过来陪你一起用晨食,吕连城,用过晨食后,一起到郊外骑马吧。”
待吕连城从布帘后出来,慕容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是吕连城么?昨儿人是振作了,可一夜之间,两鬓雪白,小时候听说老子为不能顺利过关急得头发转白,还以为那只是一传说,可今儿瞧吕连城的白发,他才明白,原来情至深处,也能让人一夜白头。
吕连城淡淡地道:“出了什么事?”
慕容宸与翠烟道:“取镜子来。”
翠烟取了小铜镜,吕连城看着镜里的自己也是一愣,昨夜头痛欲裂,只当是自己病了的缘故,双鬓皆白,当真是个小老头,只是那张脸还依如从前的年轻和俊朗,这让他头上的白发显得异常诡异,瞧罢之后,他不以为然地想:湘如不在了,他留着英俊给谁?头发白了就白了吧,人老了,头发早晚一日也是会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