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禾跟在裴寄身后,出了化妆室。看到裴寄问陈秘书要车钥匙,她没错过陈秘书诧异的神情。
“谢谢。我可以自己叫车回去。”
“太晚了。”
裴寄不容花一禾拒绝。
初六的城市,又是晚上十一点。天边一弯月,夜幕沉沉。
他们走到马路边,裴寄开了车。花一禾坐上副驾。
裴寄车开的特别慢,是一种花一禾恨不得揪下他,换自己上的慢。可惜她没驾驶证,更可惜——她不敢揪裴寄。
所以只能抱着双臂,靠在头枕上慢慢熬。路上车明明少的可怜,绿灯还有十秒,很充裕的时间。
裴寄硬是慢悠悠的磨蹭到了变红灯。
九十秒的倒计时让花一禾差点抓狂。
摄影棚到她家只有三十多公里,早上卫秀竹带她来的时候,才用了半个小时多点,早晨路上的车还多点。
裴寄车子开的慢,自然就很稳。花一禾累了一天,被慢慢悠悠的车子晃的睡着了。
一个小时候,裴寄终于抵达花一禾家现在租住的小区外。
他在马路边停下车,转头看,花一禾还没有醒。
她歪头靠在黑色安全带上,浓密的头发有点凌乱,鸦黑的长睫往下垂着,细长的弯眉。嘴角的口红卸妆没有擦干净。
裴寄抬手轻轻抹了一下,花一禾的唇很软,是裴寄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裴寄关了车灯,路灯的光从车窗照进来。
昏暗的车里,裴寄借着微光,敏锐的察觉到花一禾似乎睡的不舒服,她皱了皱鼻子。裴寄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伸手想要帮她解。
但鬼使神差的,他的目光沿着斜着的安全带往上。最后落在花一禾的歪着的脑袋上。
他摸着花一禾的脸,迫她微微抬起头,躬身凑了上去。
……
保安坐在亭子里,看着路边那奇怪的车子。停了车,关了灯,却没人下来。不禁让他想入非非,不会是对野鸳鸯吧,那胆子真大,也不怕冷。
可是,车子动都没动啊。
又想,该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他提心吊胆的过了二十多分钟,车上终于下来人,他松了口气的。
一个看着就很年轻的高挑女人,戴着口罩帽子,捂的严严实实也抵挡补不住的漂亮感觉。
她冲车内挥手,然而驾驶位的男人还是下来了。也很高大,他走到女人身边,也戴着口罩。
……
“送你到楼下。”
裴寄说的简洁但没有给花一禾拒绝的余地。
保安亭的灯还亮着,花一禾刷了手机进门,进去后告诉了裴寄从里边出来开门的按钮。
花一禾脚疼,她走的很慢。裴寄一路什么话都没说,花一禾要进单元门前。
裴寄才忽然开口叫住她。
花一禾扶在单元门上,回过头。单元门的灯亮了,由上往下,睫毛的影子落在眼睛下。
她定定的望着裴寄,等他的话。
裴寄穿的单薄,似乎不怕冷。在花一禾冻的瑟瑟发抖的夜晚,他长身玉立,一点不受寒冷侵袭的感觉。
“有什么事——联系我。”
“好,谢谢关心。”
花一禾点头,她拉开门,快步走了进去。进电梯后,余光瞥到单元门外,那人还没走。
进电梯后,花一禾叹了口气。
电梯镜面一样的四壁,照出她低着头,摸自己的嘴唇。
…
花一禾开门进屋,愕然发现,爸妈弟弟都坐在客厅里。
“都多大的人了,这么晚回来,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花博很大人模样的教训花一禾。
爸妈也都责怪的望着她,花一禾岁数大了,又独立的早,他们不好意思说。
“太忙了,又不能拿着手机,就忘了。”
花一禾换了拖鞋,走到客厅,坐到沙发的扶手上。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拍杂志好辛苦啊。”
花博皱着鼻子。“你怎么不打电话让我下去接你。”
“助理都把我送到了单元门口。”花一禾感觉似的。
“花博,我比你大,叫姐!怎么跟姐姐说话呢!”
“切——”花博白她一眼,打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饿不饿,妈给你做点吃的?”付清摸着花一禾的脸,又抬起来摸了下她的脸。“脸怎么这么烫?”
“车里温度跟外边,反差太大了。”花一禾眼睛都不眨一下,理由完美。她拉起爸妈,把他们往卧室推。
“你们快睡觉吧,这都半夜了。我不饿。”
花一禾回房间,拿着浴巾睡袍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暖气不够热,热水器烧水也慢。花一禾哆嗦了半天,才有热水,她第一件事是把黏黏糊糊的头发清洗干净。
倒卸妆油又仔细的卸了一遍妆。雾气升腾起来,在淋浴间内弥漫。
花一禾边洗澡边想裴寄。
想他想做什么,可惜没有答案。
洗完澡,肚内空空如也。
花一禾饿的去厨房搜罗吃的,过年,家里储备多。
她暂时没工作,也不需要控制身材。把爸妈卤的猪蹄牛肉拿出来,大吃大嚼。
手机被她放在了台面上,一天没看,消息很多。饿的也没时间去看,填了几口肚子,不那么饿了。
她用小拇指划开屏幕,一瞬间,抿着唇,哭笑不得。
裴寄发来的消息。
他真的奇怪。
她家租的这个房子在小区的最后一排,她又走的慢,走进来最少也用了十五分钟。那么长时间,裴寄不做声,不说话。